勝其煩。
過了幾日,就行到了光州光山縣境內,兩人行在街上還沒到縣衙門,就看到前面人群熙熙攘攘,像是有人鬧事。
走近了一看,原來是一個穿著白色孝服的青年攔轎喊冤,正被衙差毆打。
“滾,快滾,晦氣!晦氣!”
噼裡啪啦的拳腳如雨點,盡數落在那青年的身上,他一邊拼命拉扯著那打人的官差,一邊聲嘶力竭地喊道:“冤枉啊,冤枉!”
鮮血沿著他的嘴角流了出來,不時滴落在他的孝服上,如同在雪地裡綻開的星星點點的梅花。
周圍那許多人圍觀,竟無一人敢上前!
蘇湛見狀又要見義勇為,卻突然見那轎簾一掀,縣老爺從那轎子裡出來,負手一立,冷聲喝道:“孟宇,你要幹什麼?還有沒有王法了!”
那孟宇雙目眥裂,啐了一口嘴裡的鮮血,咬牙道:“我倒是要問你!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就是要爭個王法!”
“大膽了,敢藐視本官!”那縣令芝麻小眼一閃,一道陰光,低聲冷哼道,“你不是想要去陪你爹吧?”
這言語間,衙差又上去揍了那孟宇幾拳,直打得他眼冒金星,分不清南北東西。
蘇湛實在看不下去這官員當街欺凌百姓,不顧身邊的朱瞻基,挺身而出,大喝一聲:“你幹什麼?”
這縣官和衙差,還有當街的百姓,都沒有想到會突然殺出個程咬金,此時都是一愣,看著從人群中突然衝出來的蘇湛。
“反了反了!”那縣令回過神來,氣急敗壞地抖了抖袖子,“把這些藐視朝廷命官的無知百姓都給我抓起來!”
蘇湛冷哼一聲,就要從懷裡掏出腰牌,就在這一瞬間,卻聽那孟宇回頭對幫他說話的蘇湛道:“這狗官,勾結紀綱,殘害我全家,不是東西!呸!”
聽聞此言,蘇湛從懷中掏腰牌的手卻突然停下了,如果這地方小官真的能夠和紀綱有直接的聯絡,那麼她將身份亮出來,就很有可能會暴露她身邊的朱瞻基,如若讓紀綱知道了她和朱瞻基一同而行,那麼她真是有千萬張嘴也說不清了。
這麼想著,卻停滯住了。不知不覺地就被衙差縛住了。
愣神時,突然想起一直在她身邊的朱瞻基,如果他亮出身份,那麼自己也完了!猛然轉頭望去,卻見朱瞻基一臉清冷,也已經被衙差拿住,卻抿著嘴,什麼都沒有說。見蘇湛望過來,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蘇湛,似乎也並不想辯解。
蘇湛心中一顫,朱瞻基居然甘願受此等委屈,也要護著自己不受累,而不亮出身份!
果真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麼?蘇湛苦笑一聲,又感激地看了一眼朱瞻基,心中卻急速地盤算著對策。
怪只怪自己一個愣頭青,只顧出頭,卻沒有想到這縣令和朝廷大官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兩人還沒幫上這孟宇什麼忙,就徒勞被抓,蘇湛覺得胸悶氣短,此時恨不得打上一架,卻聽旁邊人群裡一聲輕呼:“佘縣令!”
隨著聲音,一箇中年男人從人群中緩步走了出來,蘇湛一看,卻愣了,這人不就是在那六安時客棧外面不經意碰了一面的蓄鬚的中年人嗎?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跟蹤?
佘縣令轉頭一看,也是滿臉茫然,道:“你是?”
那中年男人走到佘縣令面前揖了一禮,笑道:“佘大人,在下胡濙,戶科給事中。”
那佘縣令聽了胡濙的名字先是一愣,又聽到他不過才是個給事中,心中暗暗冷哼道,知縣為正七品,給事中不過是個從七品,還以為是什麼大人物呢!
於是勉強笑道:“哦,是胡大人啊,這是本官縣內的一點小事,不勞煩胡大人費心啦!”說著,也不再管胡濙,對著手下的衙差喝道:“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