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你和我說這些,是希望得到什麼答覆?”
李鶴看了她一會,說:“沒什麼。”
他環顧四周:“今晚我就住在這裡,陪著雲英,你去收拾收拾吧。”
對面還有一張床。
明珠驚詫,這個房間比上等房差很多,李鶴這種尊貴的身份,應該是不會住的,可他竟然說要住在這裡。
“您的房間在別處……”
明珠聽見自己內心的聲音在嘶吼,好像困獸被逼到懸崖邊,馬上就要凌空一躍跳進深淵。
“雲英是我兒子,他正發燒著,我不放心。”李鶴說:“怎麼,你不願意?”
“文麗不敢。”
她去為李鶴鋪床。
她說不敢的樣子,和明珠還真是像。
李鶴盯著她忙碌的身影,明珠死後,他經常聽到明珠的聲音,在矅京的府邸,明珠無處不在,卻又消失的徹徹底底,無論他用什麼辦法,都無法親眼看到明珠了。
可現在,文麗竟奇蹟般地讓他在清醒的時候看到明珠的影子。
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他就坐在榻邊盯著文麗忙碌完一切,將床鋪的整整齊齊,等他來睡。
李鶴道:“你睡在哪。”
對面的榻,李鶴在睡,陸雲英還佔著一個。
明珠沒有地方睡,可她又不放心陸雲英一個人,李鶴到底是貴胄公子,不會照顧人的。
萬一孩子半夜難受,李鶴都不會察覺。
“我住在地上。打個褥子便好。”
李鶴望著,她跪在地上鋪褥子的姿勢,痴痴地望了許久。
明珠看燭火還亮著,起身去吹滅,不等她動身,燭火已經先一步地滅了。
李鶴躺下:“睡吧。”
他說。
……
半夜,陸雲英難受的喘氣的厲害,明珠爬起來把他抱到懷裡,輕輕拍後背哄。
李鶴也聽到動靜,披上衣裳走過去,靠近她檢視雲英的情況,問:“他怎麼了。”
“應當是做了噩夢。”
明珠一邊拍他後背,一邊溫柔地唱童謠。
李鶴對這些一竅不通,他看著文麗嫻熟哄孩子的樣子,在他漫長的記憶裡,似乎沒有這一幕。
他也沒在其他人那看到過。
文麗身上流露出的母愛,是他從未見過,感受過的。
不知為何,他湧出一股貼上前去的衝動,理智就變成一把鎖頭,牢牢地將他定在原處。
不能,最起碼別像個瘋子一樣隨便靠近陌生人。
瘋子……
李鶴忽然察覺,他忘了叫紅纓拿鴆時,可他卻沒有犯病,還好好的睡上一覺,被文麗的聲音吵醒也完全不生氣。
三年裡可從來沒有發生這樣的事,他自己都記不清,睡一個好覺是什麼滋味了。
那股慾望呼之欲出,李鶴回過神時,人已經貼到文麗的頸窩。
文麗渾身僵硬,懷裡有孩子,後面是床板,她無處躲,只能在暗裡用一雙驚恐的眼睛詢問他:“……殿下。”
李鶴沒有糾正她叫“少時”。
他有些懊惱地蹙起眉:“沒什麼,你這裡有髒東西。”
他象徵性地拍了拍她肩膀,也不知道他自己是怎麼了,他只能把這一切歸咎於陸雲英,或許是陸雲英的存在換回了他做人的意識,九陰蠱沒有在他的身體裡肆虐,他也不必被折磨成一個瘋子。
陸雲英……
這個世上和他有著無比親密的血脈關聯的存在。
那麼小,那麼聰明,那麼脆弱,就在他跟前……
他伸出手,卻是小心翼翼的,輕輕地碰了下陸雲英溫熱的小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