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貴府朱門大院的柴車,民間所需薪柴大多從這裡購買。虎有虎威,蛇行蛇道,賣柴的人多了,便有人圈起地方,把這裡當做自己的營生。“插朵花”宋二郎便是其中之一。
宋二郎原名宋虎,家中行二。之前落魄被叫做宋狗子,發跡後重又改回宋二,“插朵花”是他的諢號。只因他喜歡給看中的女子鬢角插朵花,日後總要想辦法撈摸過去。若是罵人,便道:“給你婆娘插朵花。”,旁人知道是他,怕他的潑皮無賴,手底下又有數十亡命徒,也只能強自忍了,遠遠地躲開便罷。
這宋二郎原本是臨安城裡的破落戶,傳到他這一代,除了吃喝嫖賭聚眾鬥毆,並不會一絲營生,連祖業都幾乎賣了,還欠了一屁股債,前幾年冬天幾乎要餓死了,便大了膽子要趁夜去仇王府裡尋寶。
他想著畢竟稱為王府,即便找出幾片銅皮賣了也能換個烙餅填肚子,結果還沒拐進仇王府,不知哪根筋錯了竟然先去財神廟裡燒了柱香,結果一覺睡了過去醒來後已經天光大亮,尋寶一事自然也就作罷。
不過自這天開始,他卻陡然間發跡起來,無論做什麼營生都能一本萬利,甚至空手也能套來錢財無數,重新買回了自己的宅子,又聚攏起最初的幾個伴當,收了數十個亡命之徒,在西門這塊地兒倒是呼風喚雨耀武揚威的很。
據他手下的人稱,這宋二郎正是那晚在財神廟燒香,夢見財神跨黑虎而來,把一大塊金元寶塞進他的懷中,這才有了今天的財運。事情傳出來,倒是有不少夢想著發大財的人前去燒香,可惜再無一人有宋二郎那樣的運氣,天長日久,香火依舊難免地清淡下來,也只有宋二郎一幫人逢五逢十地去燒香才能維持。
這一日是臘月初五。到了傍晚,宋二郎吃過酒席,在手下人的簇擁之下前去財神廟燒香,因為再過幾日便是灶神節,臘肉買了幾串,灶糖也稱了數斤,並有雞鴨魚肉滿滿當當地提了,一眾人吆喝著轟開街道,徑直踏著薄薄的碎雪往雙茶巷行來。
宋二郎燒香,歷來有些怪癖,比如說要關了廟門,熄了燈火,讓手下人等在外邊,只留他自己一人在財神像前磕頭禱告,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他手下那幫人羨慕不來,只能冷呵呵地插手等在廟外,卻見街對面的仇王府人影閃動,隱約有聲音傳來,登時便嚇了一跳。擦擦眼睛仔細看時,只見仇王府漆面脫落的大門吱呀一聲開啟,有個身著白衣提著油紙傘的小姑娘走了出來,相貌清靈可人,朝街道左右瞅了瞅,又抬頭看看路對面的財神廟,這才返回身衝院內吩咐道:“反正附近也沒有什麼人,你們五個就暫時住在這裡吧,不過別鬧事驚擾了旁人就行。”
俗話說飽暖生n欲,這幫閒漢剛吃過酒,又見那姑娘孤身到此,相貌氣質更非庸脂俗粉可比,一時起了淫心,有人便笑吟吟地湊過去,口裡喊道:“小娘子,這是準備往哪裡去?”
這時分天色已擦黑,空中又星星點點地飄著碎雪,雙茶巷內本沒有行人,那姑娘被幾個大漢團團圍住,倒也未顯得如何驚慌,低頭撐開手中的油紙傘,站在臺階高處上下打量了一番眾人,撇了撇嘴,罵了一聲:“滾!”
這姑娘年紀不大脾氣不正是一隻鮮鮮亮亮的小辣椒,眾潑皮愣了一瞬,隨即轟然大笑起來。
仇王府破敗許久,這姑娘單身到此,來歷不明,說不定便是從哪家府上偷跑出來跟人幽會的丫環。這群潑皮笑過之後,有人嘴裡不乾不淨地調戲著那姑娘,有人更是直接伸手撈摸了上去,準備下手捂住她的嘴巴,然後拖走任由擺佈這種事情他們熟練的很。
白衣小姑娘原本準備發怒,但眼珠轉了轉,轉身又退回到門內,向外伸出一隻白生生的手掌,擺了擺:“有種的進來。”
“喲,這小娘們還喜歡這調調,行,哥哥們今天就在這鬼宅子裡跟你做一回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