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她就長大,很快她也忘了那一幕,她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越走越遠,終於迷失路途,她沒有回頭。
石兩傑閉上雙目。
抵達曼勒醫院,弄潮就被送進病房。
原醫生的指引再簡單沒有:「你必須休息。」
自然有人幫助她注射。
弄潮在失去知覺剎那低聲問:「我會否醒來?」
孔令傑向她保證。「這個你才不用擔心,你不如想,醒來之後到什麼地方去購置新裝。」
「也不是每個女性都這麼無聊……」
原醫生抬起頭,「好得很,她的腦部活動已經完全靜止。」
「你是說完全靜止?」孔令傑有點意外。
「是,一個夢都沒有。」
「那真是一項成就,我討厭夢境,一不能實現,二令人疲累,看來曼勒要把妙方轉接我。」
石丙傑看師傅一眼,最近他的情緒頗為不穩。
原君卻苦笑答:「老孔,你的煩腦還不如我,我怕做夢,卻又盼望尋著好夢,情況比你尷尬。」
石丙傑問「弄潮會在這裡睡到幾時?」他這個人似比兩位前輩現實。
「啊,待她醒來,她已是另外一個人。」
孔令傑問:「見時做移交手術?」
「明天。」
「讓我們去喝一杯。」
「兩位,」石丙傑陪笑,「我們可需要保持冷靜?」
原君轉過頭來,雙目炯炯,「小子,你不是怕曼勒醫院會有所差錯吧?」
石丙傑並不畏俱,他輕輕答:「麥哲倫號可是一個好的例子,世上並沒有萬無一失之事,獅子博兔,必用全力。」
孔令傑發愣,「說得好,老原,讓我們作充分休息吧。」
石丙傑見他們從善如流,放心離去。
孔令傑對老友說:「這裡頭事關他先後兩個女友,不能怪他鄭重其事。」
原君嘆氣,「丙傑真是幸運兒。」
孔令傑看老友一眼,「你何用羨慕他?你與他志趣不同,他享愛戀愛,你享愛失戀,各適其適,與人無尤。」
原君苦笑,「他父母是我恩師,他是我晚輩,我好同他爭
一個女孩子?你簡直陷我於不義。」
孔令傑笑:「由此可知,在你心目中,義氣更為重要,求仁得仁,那就不要怨天尤人。」
原君承認事實,「那是我性格悲劇。」
「你那樣享受,就不是悲哀了。」孔令傑拍拍他肩膀。
「你隱射我有自虐症?」
「已經病入膏亡。」
石丙傑沒聽到孔令傑調侃原醫生。
他感慨萬千回到房中,十分希望他有兩位前輩的能耐,將悲喜劇混為一談,遊戲人間。
旁人可能會覺得他倆輕率,但石丙傑知道他們表現的只是無奈。
手術一成功,曼曼與弄潮就會合而為一,成為同一人。
這是男性的夢想,他們有時不知取捨,就貪婪地許願:假如她有這副靈魂與那副身段就好了。
但石丙傑卻沒有快活的感覺。
他昏昏睡去。
有纖細柔軟的手指扶摸他的臉頰。
他輕輕睜開眼睛,「曼曼,」的確是曼曼,調皮地笑,眨眨大大眼睛,讓他握住她的手,忽然之間,她變了臉,伸手向石丙傑抓來。
剎那間,她化成了許弄潮,淡淡看著他,即使在夢中,石丙傑也知道他在做夢,他問,弄潮:「你願意嗎,你願意做曼曼嗎?」
弄潮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她的五官慢慢化開,又聚攏,石丙傑衷心舒暢地叫「母親,母親。」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