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側門離開,實在懶得跟門口那些大臣磨嘴皮子,他也清楚剛才他在豹房門口說出那句“我必取之”是對文官們何等的挑釁。
不過……話說便說了,他從不後悔,做官做到如此高位,連句霸氣話都不敢說,當這官兒有什麼意義?
坐上官轎,轎子內的秦堪悄然露出一抹笑容。
今日算是給朱厚照心裡埋下了一顆開海禁的種子。接下來便是靜靜等待這顆種子生根發芽。一旦朱厚照下定了決心開海,秦堪必然會掃除朝堂上的一切障礙,哪怕手舉屠刀雙手沾滿鮮血也在所不惜,這是時代前進必須付出的代價。
至於繁榮天津。擴城池。建深港。造海船……這些都是為未來的大明水軍埋伏筆,有了一支真正意義上的大明水軍,東南沿海的倭寇之患便可從根本上剿除。為大明開海禁掃除最後的海上障礙,一旦開了海禁,國庫將會慢慢充盈,世界各地的物產也將源源不斷進入大明,潛移默化中,大明一定會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
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啊……秦堪笑容斂去,疲累地揉著眉心,進入朝堂才三年多,他已越來越累,感覺活了整整一輩子似的,如今的心境比起當初那個還在山陰為一日三餐動腦筋的他來說,蒼老太多了。
…………
官轎晃晃悠悠,秦堪坐在轎中昏昏欲睡。
轎外紅木廂壁輕輕敲了幾下,丁順恭敬的聲音傳來。
“侯爺,錦衣衛探子從南昌發來訊息……”
“說。”
“寧王三衛兵馬果然有調動跡象,不僅如此,探子在城內城外查探了幾遍,發現寧王所擁兵馬並不止三衛,或許更多,寧王這些日子以邀宴為名,王府長史和幕僚頻繁出入府中,動輒與寧王商議徹夜,同時寧王也加緊搜刮封地內的錢財和糧食,一切跡象表明,寧王反相已露。”
秦堪冷笑:“終於打算動手了麼?想做這座江山共主,他還缺了一副好牙口……”
想到寧王即反,秦堪忽然想起另一個人,這場即將到來的戰事裡,這個人的作用絕不能少。
“王守仁去貴州龍場當驛丞多久了?”
“兩年了。”
“兩年,這傢伙還沒當上聖人嗎?升級太慢了……”
“什……什麼升級?”
秦堪沒理他,喃喃道:“不管有沒有成聖,他也該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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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仁升級確實很慢,這種事情急不得,連王守仁自己從開始時的急躁,到現在心境已漸漸平靜,對於腦海中的困惑也看得越來越淡然了。
龍場位於貴州一個非常偏僻的地方,這些隸屬貴陽修文縣,說是縣城,實則這裡是不毛之地,除了深山老林便是揹著竹遍揹簍偶爾經過驛站的苗人,龍場附近是苗人的主要聚居地,漢人很少,而苗人因長久以來被漢人官府欺壓,所以對漢人頗為仇視。
王守仁就生活在這麼一個惡劣的環境裡,若他以後知道這是他的知交好友秦堪特意為了磨練他而將他發配至此,王守仁大約會抄刀從貴州一路殺進京師吧。
剛被貶謫到龍場時,王守仁的處境很慘,他帶著簡單的行李跋山涉水,來到這個幾近荒蕪廢棄的驛站,自己動手剛搭起一座竹房,當天夜裡便被不友善的苗人們拆了,王守仁是驛丞,驛丞雖是不入品的官兒,但在苗人眼裡,不入品的官兒也是官兒,漢人官員就是他們的敵人。
竹房被拆了,王守仁也不生氣,哈哈一笑後繼續在原地又搭了一座竹房,結果還是被拆,反反覆覆三次以後,王守仁深深拜服苗人們鍥而不捨的強拆本事,於是索性捲起鋪蓋住進龍場驛站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