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聲巨響,司機緊急煞車。
嚴箴和房卿嫵再度跌成“堆。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嚴箴撫著疊遭創傷的頭,兩道劍眉快結成一道了。
“呃!”司機喘著氣。“對不起,前頭突然掉下一塊招牌,我立刻繞道。”
嚴箴朝天翻個白眼,這車上三人中定有一個帶煞兼犯衝,才會衰成這樣。
“哇——”他正想著,一股力道撞進懷裡,撞得他險些咬到舌頭。
“先生,你你你……”房卿嫵兩隻手忙著在他頭上摸過來、又按過去。
“我怎麼了?”他隨手扶了下臉,卻沾得一手溼粘,是血。
她淚流得比外頭的雨還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道歉,你不要死啊,哇——”她真的後悔了,再也不幹壞事了,請上帝救救他。
眼前的情況有些好笑。
嚴箴擠擠眼、又撇了撇嘴角。
他是個骨董指客,今天剛得到一個好訊息,正準備去回報客戶,沒想到走在路上禍從天降,一隻汽水罐打中他的頭,而罪魁禍首是個女人。
起初,她態度惡劣活似名潑婦;他想,這種渾球不教訓她一頓,對不起天地良心,因此要求她送他上醫院就醫。
本以為她會討價還價,豈料她一口答應,他猜這準是個刁蠻千金女,脾氣待大,卻沒啥大腦。反正他口袋空空,乾脆敲她一筆當是替她老子教她一門社會學的學費。
不意現下她竟為了他的傷哭得死去活來,彷彿傷在他身,卻疼進了她的心坎裡。
那淚一滴又一滴地落個不停,他的襯衫吸飽了水,溼意逐漸往胸懷漫去。
他扭了下身子,淚水應該是熱的,但沾到他的面板後卻變冷了,有點粘、有點難受。
“小姐。”他拍拍她的肩。“別說我還沒死,就算出了事,哭泣也解決不了問題。”錢才是最實際的東西。
“我知道。”她技著他的襯衫,心一陣一陣地抽痛。“我只是沒想到傷害人原是這麼可怕的感覺,我很抱歉,對不起。”
“沒關係,只要你做出適度的賠償,我會原諒你的。”他不貪心,五萬元足矣。
“我願意,不管你要我做什麼事,我都答應。”淌著淚的眼無辜且無邪地凝著他,她為他的傷心疼不已。
嚴箴莫名一慌,想要錢的話突然梗在喉頭,憋得他眉峰又蹙了起來。
“你傷口痛了嗎?”她傾過身子,發顫的柔荑輕壓著他的頭。
那傷口其實也不大,只是連番碰撞讓奔流的血液始終來不及凝固,流了一臉,才會看起來很嚴重似地。
房卿嫵哭得更厲害。
嚴箴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你別哭啊!”忘了敲詐得保持神秘感,他拉開她按在額上的手。“你瞧,不過是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不可以看不起小傷口,萬一受到感染,也是很危險的。”她殷殷叮囑。那紅紅的眼,配上一張甜美清秀的小臉,一股濃濃的鄰家小妹氣質畢露。
嚴箴恍然間似乎看到一隻落水狗趴在他身上,而且是剛出生沒兩天的那種,稚嫩憐人得教他想倒退三步。
“算了、算了,我不想要賠償了。”他雙手連擺。“我會自己去看醫生,你不必陪我,等到了醫院,你就自己叫計程車回去。”混跡江湖久矣,他很清楚什麼樣的人一沾上便永遠脫不了身,眼前這個就是,他可不想為了區區幾萬塊賠上一輩子。
她瞠目結舌,不敢相信世上竟有不要賠償的人。想想她社群裡相處十餘年的鄰居,都會為了一場莫須有的火災逼得她遠離家園,這今天才認識、又無辜受累的男人居然肯無條件原諒她﹖﹗
兩相對照,兩者度量相差何止天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