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我搬去跟潑皮住,不陪你了。”這公寓裡的住客是不多,五名而已,卻盡是怪異人種,各有各的怪癖。比如懶散過頭的嚴箴,和男身女心的潑皮。
他們平時還會勉強壓抑自己以符合社會規範,但一回到家,就什麼也不管了。
大夥兒的說法是,家裡原本就是讓人放鬆的地方,若不能盡情表現自己,又有何意義?不過外面的人不明白,常用有色眼光看他們。
其實仔細想想,世間人千百種,豈能以同一基準來衡量,不同是理所當然的,個個一模一樣才叫詭異。
這群怪人集居一處,各展所長,善待彼此,倒也其樂融融。如今閒來一個房卿嫵,好比黑烏鴉群中飛來一隻白文鳥,要說多彆扭就有多彆扭。小寶受不了,自然要逃。
“你這小子休想自己落跑。”嚴箴扭住他的耳朵罵。
“你饒了我吧,老大。”小寶好聲好氣求饒。“以前那些喜歡你的女人是怎麼整我的,你也知道,這位女菩薩又是牛哥的人,小弟自認得罪不起,但總閒得起吧﹗”
別瞧嚴箴經年累月一件襯衫、牛仔褲,整個人看起來跟痞子幾乎沒兩樣,便以為他沒啥了不起。
在骨董界說起嚴箴的名號,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再稀罕的東西,只要委託他,沒有找不到的。
他是個奇怪的人,曾經不收分文幫助一個瞎眼老太婆找回她家被竊的傳家寶;也曾向某國家元首收素巨資,最後卻送了張假畫給人家。
簡而言之,他做生意只看心情。心情好,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心情不好,金山銀山捧到他面前,他照樣耍得人團團轉。
他不喜歡太過精緻的東西,只因他認為每樣東西的形成必有其用意,若只能收藏,而無實用功能便是廢物一件,不值一哂。
因此他住舊屋,不怕小偷光顧;穿襯衫牛仔褲,舒服隨興;開破車,撞壞了也不心疼;連頭髮他都自己理成五分頭,洗澡時一道水柱衝下,全身清潔溜溜,不必抹髮油,也不擔心風吹壞了造型。
但若以為這樣的男人必定找不到女人愛,那可又大錯特錯;也許是時局不同,怪人當道,偏有一堆女人喜歡他的怪脾氣,贊他性格、誇他冷酷,有事沒事就自動送上門來,表現她們女性的溫柔,給他打掃家裡、煮飯、洗衣,盼能以滿腔溫柔化這塊頑鋼為繞指柔。
當然,這些女人就看在公寓裡白吃白住的眾怪人不順眼,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趕他們走,卻忘了先來後到的道理。嚴箴都不說話了,她們有何立場趕人?
而且嚴箴也不喜歡人家改變他的生活,他最常掛在嘴邊的是:為什麼一定要我改?你們卻不必改?老子的生活就一定是錯,你們都全對?見鬼了。
所以他跟女人都交往不久,漸漸地,連交女朋友都懶了,不意今天卻為了一張假畫,自攬房卿嫵這個麻煩上身,光想就覺頭皮發麻。
“小寶,你想咱們若把三樓清一清,讓她一個人去住,她管不著我們,我們也不必去顧慮她,這樣會不會比較好?”
“老大對牛哥交代得過去就好啊!”小寶聳聳肩。
“我就怕你說這句話。”老牛是個死腦筋,要他照顧房卿嫵,他既答應,就非得將她拴在褲頭上小心呵護不可,否則老牛定找他麻煩。
“你節哀順變。”小寶笑道。
“你不夠義氣。”嚴箴低罵,現在他也只能求神保佑,明兒個一早,不會有一個女人左手掃把、右手鍋鏟地來敲房門,逼他們起床吃早餐、順道打掃屋子。
他討厭規律的生活啊——
第四章
這一夜,房卿嫵怎麼也睡不著。
她躺在嚴箴的床上,腦袋埋在細軟的被單裡,鼻間盡是一股清新的肥皂香,和著他男人特有的體味,燻得她神魂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