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的夜景很?漂亮,高聳的寫字樓,商場大屏上耀眼的明星海報,繁華的街景,和沿街明亮的路燈,在無聲的夜色裡,顯得絢麗而璀璨。
這樣?的風景,是四年前在a市的簡霧看不到,也沒時間、沒心情去看的。
其實a市從來都?很?美。
只是路上加班的打工人大都?正在行色匆匆地趕往地鐵,能夠慢慢欣賞它的人太少。
晃眼間,簡霧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商場——那是他和宋疏辭看過?對戒的商場。
他記得那天晚上,他們也是這樣?沿著江邊走。
那時他們很?高興,但底色卻是悲傷的,因?為一段關係正在安靜地走向消亡,但傷口被他們粉飾在了甜蜜之下?。
而現在他們表面上似乎沒有那麼興奮雀躍,傷口也真正地裸露了,但簡霧卻莫名?覺得,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他收回目光,低下?頭。
地上的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好些連續的、顏色與旁邊不太一樣?的石板。
人類這種生物,就是無論到了什?麼年紀,都?很?容易突然變得幼稚。簡霧還沒來得及思考,人已經開始沿著這顏色特別的磚塊往前走了。
每一次,落點都?要踩在那塊不一樣?顏色的磚上。
為了落點精準,他始終低著頭,於是很?快,他就從路燈照出的影子上,窺見了一絲端倪——宋疏辭沒有在旁邊走,而是學?著他,始終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踩著他踩過?的磚。
簡霧看著那兩個偶爾交疊的影子,突然覺得特別不真實。
從他出生那天,到他們一起慢慢長大的這二十?來年時光裡,走在前面的永遠都?是宋疏辭,從來都?是他追著宋疏辭。
從六歲的時候著急忙慌一邊系紅領巾一邊從門口衝出來,一邊喊著“疏辭哥哥等等我?”,一邊去追已經在下?樓梯的宋疏辭。
到十?四歲在中?考的考點接宋疏辭,給他送了一大捧向日葵,站在六中?的門口和他說:“哥哥,要等我?。”
再到十?七歲,在車站送別即將去a市讀書的宋疏辭,抓著他的衣服下?擺說:“哥,等我?。”
他就這樣?追著宋疏辭,從幼兒園追到小學?,從重點初中?追到重點高中?,又從重點高中?追到繁華的a市。
直到有一天,在宋疏辭跟他說“你考多少年研究生我?都?等你”之後?,他在留給宋疏辭的紙條上寫:“別等我?了,我?們分手吧。”
然後?他們就散了。
他們青梅竹馬,可惜沒能兩小無猜。
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倉促地停下?腳步轉身。
好在宋疏辭一直關注著他的動作和背影,並沒有撞上他。
“怎麼了?”宋疏辭問。
“為什?麼會找江學?長,”簡霧看向他,“你以前不是很?介意的嗎?”
“他沒和你說嗎?”宋疏辭臉上帶著點笑意,“我?想?讓他幫我?說說好話。”
“他和我?說了,但……當?說客這件事,你也可以找到其他人吧,比如許阿姨?”
宋疏辭正色下?來,微垂著眼望向他:“你們關係那麼好,江學?長又很?優秀,我?是很?吃醋,但我?覺得,你見到他應該會很?開心的。”
“我?不是說好這次出來玩要帶你散心嗎?”他說,“從前力不從心,食言也就算了,現在總不能再說話不算話了。”
簡霧微微仰頭,看著他的眼睛,路燈在他的眼裡映出光點,襯得那雙眼睛格外的情深。
“說起來,”宋疏辭看了眼他手裡的香水,“你什?麼時候在朋友圈曬過?香水,我?怎麼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