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俺身上掉下來的肉啊!他爸!咱咬咬牙不就挺過去了嗎?”
“唉!”男人嘆了口氣,狠狠抽了口煙,半天才悶著聲說:“這娃兒,半男不女的,身子骨又差!大夫都說了要精貴著養,咱家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咋養?”
女人仍哭著,男人嘆了口氣,扔了煙,一把奪過女人懷裡的孩子,一低頭就看見韓棋正睜著晶亮的眼睛看著他,男人有些怔楞,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女人在旁邊嗚咽著……
男人狠了狠心,把他放在了田頭,有些粗糙的手劃過韓棋細白的臉,微微顫抖著。
“娃兒!莫怪阿爸心狠,實在是家裡窮養不起你!與其讓你在家裡受苦,還不如呆在這……說不準、說不準……能遇見個好人……”男人的聲音有些顫抖,終究沒說下去,把臉轉到一邊閉著眼難過的的說:“是阿爸虧了你!莫怪你阿媽……”
說著男人一狠心,起身拉著女人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韓棋沒有出聲,也沒有哭。他緊緊的閉上了眼,掩下心底剛剛升起的一絲溫情,前世阿媽近乎跪著的在樓前求自己別死,還以為他們其實是愛自己的,沒想到重來一世卻是被遺棄!連前世都不如,想到這韓棋心裡不禁諷笑。
前世他出生不到兩個月就被送給同村的韓國棟家,韓國棟夫婦沒有孩子,一開始對他倒還好。可沒過多久韓嬸就懷了孕,生下是個男孩,韓棋的生活從此就一落千丈。加上韓棋身體的原因,打罵便是家常便飯。
本來想到自己臨死前阿爸阿媽的樣子還以為他們對自己是有感情的,可重來一次他們竟然拋棄了自己!
對!這次是拋棄!不是前世的送人!他們想讓自己活活凍死在這荒郊野嶺裡!就因為這畸形的身體!
韓棋絕望的想著,心一點一點變冷。
韓棋漸漸覺得昏沉起來,臉頰凍得發紫,唇色也青白青白的。雪漸漸開始覆蓋住他幼小的身體,意識也開始漸漸飄散。
暮□臨,他沒有看到,一個女人一路撲跪著跑來,滿臉淚痕的將已經凍得僵硬的自己抱進懷裡,包裹在單薄的棉襖裡,痛哭流涕。
這是她的孩子!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她怎麼能捨得呢?她怎麼能狠得下心呢?女人痛哭著,縱然這個孩子身體有殘,身子骨弱些,可她捨不得啊!
男人輕輕拍了拍女人的肩,眼睛也有些溼潤,哽咽著說:“算了,回去吧!咱們咬咬牙少吃點,對他好些!”
除夕之夜,大雪紛飛!家家戶戶都躲在屋裡烤著火爐、吃著花生瓜子或是包餃子守歲,一片笑語盈盈。
韓家村村頭的一個土屋裡卻是一片冷清,氣氛僵硬。白天想扔孩子的夫妻倆抱著韓棋僵硬的坐在桌邊,首位上坐著兩個五十來歲的老夫妻,依次排下來的是一對比韓棋父母略年長些的兩口子和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漢子。
“哼!”席上的老太太冷哼一聲,語氣頗為尖刻的說:“之前說是個男娃,我跟老頭子好用的好吃的都省下來給你,還花了五斤米到前莊韓五爺那給求了個好名兒!這下可好!生了個不男不女的怪物出來——”
“娘!大夫說二毛這是□畸形!不是什麼怪物!做手術能變回來!”男人不滿的對老太太說。
老太太一聽火氣更大:“這男不男、女不女的還不是怪物?哦!做手術?咱家哪來的八萬塊給他做手術?你三弟不娶媳婦了?你大哥家的小輝不上學了?八萬塊!咱家十年都賺不來八萬塊!”
老太太喘了口氣又接著說:“這還不算手術後的藥錢!”
“老二,你就聽孃的!”韓家老大開口道,“再說你家這也是第二個娃了!計生辦肯定是要罰錢的,你還生不生男娃了?”
男人垂下了頭,攥緊拳沒說什麼。這時韓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