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夢一下子慌張地睜開眼。
慶幸的是,康盂樹還看著窗外,沒發現她貿然的遊離。
兩人就維持著畫與被畫的姿態等著康嘉年從房間裡出來,只是康嘉年還沒來,畫卻已經快要完成了。
她取下畫紙拿到康盂樹面前,時間緊張,她沒像畫康嘉年那樣精細,也沒有什麼特別別出心裁的構思,只是很平實地把男人散漫地坐在夜色窗邊這一幕如實記錄下來。
因為在她看來,這已經是美到不需要修飾的畫面了。
&ldo;給你。這不僅是回禮,也是謝禮。&rdo;她音量越說越輕,&ldo;謝謝這次你帶我來京崎。&rdo;
康盂樹不可置信地摸了下耳朵:&ldo;我沒聽錯吧?&rdo;
難道不是他有求於她?怎麼在她的語境裡,變成了他帶她呢。
黎青夢剛才一直是站著畫,此時腳有些酸,順勢在沙發上坐下,刻意給兩人中間空出了一個人可以坐的距離。
她知道康盂樹一定會驚訝,解釋道:&ldo;其實這一次來京崎,我並不太想來的。&rdo;
康盂樹點頭:&ldo;擔心你爸的身體吧?&rdo;
&ldo;那當然是一部分。&rdo;黎青夢輕輕撥出一口氣,&ldo;還有一個原因,說出來很可笑,其實是因為……我有點害怕來京崎。因為上一次來這裡時……&rdo;
她語塞,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世情薄,人情惡。上一次來這裡的經歷,就像是失眠了很久的人終於能夠入睡,卻做了場迅速想要醒來的噩夢。那種熟悉的東西突然面目全非時,崩裂的陣痛堪比龜裂的地縫,一腳卡進去,再難全身而退。
以致於,她依然渴望京崎,卻在要來的時候不敢來了。
&ldo;總之就是上一次……不是很愉快。&rdo;黎青夢左手揉著右手的指節,垂下眼睛輕聲慢語,&ldo;但這一次,我過得特別特別特別開心。&rdo;
她一連說了三個特別。
康盂樹轉過臉凝視著她。
黎青夢也抬起眼,回視他。
&ldo;開心到,足夠我把那份不愉快通通驅散。&rdo;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裡靜悄悄地交匯,康盂樹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但腦子裡裝著著一個鳴槍的靶場,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一枚子彈轟地穿透耳膜射中他的感官。
一個幾乎從不示弱,總是把自己的感受包裹在內心的人,驟然說出這樣的話,雖然只是三言兩語,但卻是她好不容易稍微坦承心扉的這一時刻。
康盂樹知道自己當下必須給予點反應,這就等於他終於買彩票買到了那張大獎,兌獎視窗都就在眼前了……
可問題是,他是一個從沒抽到過大獎的衰人。
黎青夢在說完之後,得到的反饋就是康盂樹的沉默,彷彿這一天不是和他一起度過似的。
她剛湧起的那股雀躍迅速冷卻下來,補了一句:&ldo;主要是康嘉年特別可愛,很捧場,和他一起玩很放鬆。&rdo;
康盂樹卻沒順著她的話,而是很認真地慢上一拍說。
&ldo;我以前來京崎沒覺得這裡有多好。&rdo;他很笨拙地在斟酌詞彙,&ldo;但是這一次,也許是因為有你帶著吧。&rdo;他看了一眼她,&ldo;玩起來果然很不一樣。&rdo;
黎青夢的手又開始搓起指尖,壓著語氣小聲問:&ldo;哪裡不一樣?&rdo;
&ldo;就是感覺挺好玩的。日料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