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笑我們的重逢,還是笑剛才眾人的表現。
一方絲帕蘭遞到我面前,木清香混合著淡淡的男子氣息。
我沒有接拿手帕,漸漸止住笑意,抬頭正色望他:“蘇墨卿,你到底是誰?”
蘇墨卿微微蹙眉,眼神中有無奈的閃躲,嘴唇動了動。
“我一直都猜測你還活著。那兩張銀票,一個酸秀才怎麼可能一出手就是那麼大的金額?你的身份不簡單,所以你不會輕易死在那些人的手上。我甚至開始懷疑我們相遇的那天晚上,你是追殺的人還是被追殺的人?不過,我並不後悔救你。你的銀票我沒有用,約個時間地點我把它還你。”我冷靜地把話說完。
蘇墨卿苦澀地笑了:“你猜的沒錯,我就是漱玉軒的老闆,父親本來派我去簡州經營,可是被秦汝仁誤抓,是你救了我。”
“那這次你是怎麼逃脫的?我親眼目睹柳岸居的護院把你刺傷了。還有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側首望向他後背。
“我確被人刺中,但一點小傷已經好了,漱玉軒的人及時趕來,柳岸居那群烏合之眾也沒佔著什麼便宜。”蘇墨卿淡淡道,“至於你,我想找不到你都難,這些日子聽說一位畫風奇特的畫師來到京城,我就猜測那人會不會是你,直到前日在采薇橋畔望見一戶民居上懸有一幅‘月明蕎麥花如雪’,我就更加肯定了。”
“其實就算你看不出那是我的畫風,你也能找到我吧。”我撇嘴道,“既然這麼神通廣大,為什麼在簡州的那些日子不跟我說實話?”
蘇墨卿眼現出嚮往的神色,輕笑出聲:“呵呵......也許你不會相信,但和你一起流浪一起討生活的那些日子,確實讓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自由和快樂,似乎每天都有驚喜。二十多年來,我從未有過這樣幸福的感覺,我實在,不想失去。”
“所以你就買下了漱玉軒,讓我有個發揮才能的平臺,有個溫飽無憂的吃飯地兒?那你倒不怕你老爹說你亂揮霍,打你屁股!”我笑著作勢欲打。
蘇墨卿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生氣了。”
“我生什麼氣?”我收起方才故意嚴肅的神情,嘻笑道,“我高興都來不及!有你這個金山撐著,從此以後我可有開店的資金了!我正好想開個設計坊,你先借我錢,等我經營走上正軌再還你。不過我警告你,以後可不許再騙我!”
蘇墨卿微微一怔,隨即答道:“好。你也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不要再插手告御狀抓秦汝仁的事。”
我望著他嚴肅的樣子:“為什麼?”
“我家在京城的關係自然比你自告奮勇去找什麼不靠譜的人強。”蘇墨卿淡淡笑著。
“你是說安王?你怎麼知道他不靠譜?”
蘇墨卿無奈搖頭,輕輕颳了一下我的鼻頭:“你啊!最好不要再靠近他這種危險人物。其餘的事情交給我便好。記住,你從來不認識秦汝仁,也從來沒有去過簡州。”
他方才的舉止和神態是我從來沒有過的,我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回到望月庵告訴了呂翩翩關於蘇墨卿的好訊息,而且蘇墨卿也已經將那個救出來的姑娘送回了家鄉。呂翩翩高興得不知道怎樣才好,一向矜持的她竟然又蹦又跳地拉住我問左問右,還自告奮勇道等我以後開了店,要給我打下手。
這姑娘激動得一晚上沒有睡好,到天亮時分才沉沉睡去,夢中還帶著甜蜜的笑容。
悠長的晨鐘伴著山風悠悠遠揚,和以往一樣,我洗漱完畢便從望月庵後門轉出,爬至極目亭。
今天的日出特別美,遠處山巒間雲海奔湧,伴著祈福鐘有節奏的撞擊聲,淺金的太陽從雲霧中噴薄而出。身後的祈福鐘聲在這壯麗景色中顯得愈發悠遠,似乎能抵達天的盡頭。
我回頭望去,這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