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良的青樓女子,好容易脫了火海,過了門也不過是個姑娘,不過是跳到另一個火坑罷了。主人家若是高興,隨手賞了人也可,賣出去也可,只是那小命兒,卻不值幾個銅板呢。”
金秀玉聞所未聞,又是一番吃驚。
“好端端,為何提到這個由頭?”
小婉婷又把李老夫人要她學習女紅的事說了一遍。
金林氏撇嘴道:“李奶奶也是老糊塗了,便是外頭請個繡娘也使得,沒的糟踐了你這小姐身份。”
金老六伸筷子點了點她面前的盤子,說道:“背後莫嚼人舌根。”
金林氏自知這丈夫很有些文人的迂處,也不敢與他爭辯。
“若是請繡娘,奶奶必是請個嚴苛的,倒不如就讓那人教我。一個姑娘,卻不敢把我怎麼樣呢!”姑娘的身份叫金林氏一貶低,小婉婷反而上來了底氣。
她可是李家正經小姐主子,一個小妾罷了,還是身份最低賤的,與奴僕無異。這樣的人教才好呢,可不敢訓斥自個兒,到時候還不是自己要如何便如何?
“誰說不是呢!不過是個妾,教女紅倒也罷了,阿喜女孩兒家,原也該學習針線上的活計。只是卻不必拘了自己,萬貫家財放著呢,還怕嫁不出去麼!”
哪有這般教導女孩兒的?若將來人家衝著錢財娶了阿喜,日子能過的和氣麼?
若是金秀玉心無雜念的,必要如此這般駁金林氏幾句。只是如今她滿腦子都是金林氏方才說的“侍寢”二字,心下亂糟糟如同幾百只螞蟻在爬。
金老六隻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女兒金秀玉,意味深長。
中飯吃罷,金秀玉將碗一推,道聲:“娘,你且收拾著,我同阿喜說幾句話。”說著,便拉了小婉婷出來,直奔西廂。
進了屋,關了門,金秀玉將小婉婷按在椅子上,雙手扶著她的肩,鄭重其事地道:“阿喜,嫂子有一樁極為重要的事兒要交給你去辦,你可願意?”
小婉婷雙眼一亮,興奮道:“嫂子快說。”
金秀玉俯下身,同她咬了一陣耳朵。
小婉婷困惑地道:“為何要這般行事呢?”
金秀玉摸摸她的頭,說道:“大人的心思,小孩兒莫要多猜。你只管照我說的去辦便是。”
她微笑著,輕輕眯起的眼裡,閃過一絲精光。
小婉婷點頭,應下了。
金秀玉忽而想到當日李承之也是這般耳語囑託李婉婷和李越之,結果第二日李老夫人便率眾上門,三言兩語,拍板定下了婚事。
“阿喜,我問你,當日你們哥哥是不是也這般託付了你們一個秘密任務?”
小婉婷嘿嘿笑道:“嫂子可想知道?”
她對於當日自己辦成了哥哥交付的任務很是得意,雖然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功勞,但如今仍是忍不住要同人分享,宣揚自己的功績。但是在說之前,又忍不住想賣賣關子,吊吊對方的胃口。
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金秀玉反而不著急問了,只說到:“既然是秘密,我就不便打聽了。”
果然小婉婷便著急起來,拉住她的衣袖道:“嫂子,我只偷偷告訴你一個人,你可千萬莫同其他人說。”
她用力地拉著金秀玉的衣襟,金秀玉也就勢俯下身子,將耳朵貼了過去。
實際上也與她所料不差,不過是李承之吩咐他們,回去同李老夫人串氣,他在這邊過夜,伺機攻破防線,那邊李老夫人便好帶人過來,以討要兒子為名,趁機敲定婚事。
金秀玉一面聽,一面眯起了眼睛,果然是生意精,一步一步都計算得清清楚楚,節奏把握恰到好處。
只是如今,卻要吊吊他,好叫他知道,老婆不是這麼好娶的,她金秀玉也不是這麼好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