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前,他注意到她的尷尬,忍不住露出笑,照著她的話檢查了不該注意的地方。都完成後,他到水桶旁將手洗淨,與她一起走出停屍房。
“以後大人還得叮囑仵作,死後不久的屍首,第二天還得再檢查一次。人死後血行停止,血液墜積,會出現微赤色的屍斑。但很多人都不曉得有些瘀痕是不會立即顯現在屍身上的。”
“這是你帶我來這兒的目的?”他問。
“是。”她低頭瞧著地上的小水潼。“雀兒希望能在走之前,將所知之事都告訴大人,這些對大人以後辦案都很有幫助,像凍死者面色癢黃,兩腮會紅,口有涎沫;餓死者,屍身黑瘦硬直,牙關緊閉。”
“你從哪兒知道這些的?”
雀兒走了一段路後才道:“我父親以前是個仵作,他教了我不少事。”
“你的父親——”
“大人,”她停下腳步,與他面對面。“雀兒知道這樣說話很任性,可雀兒實在不想談論私事,只希望能告訴大人一些以後在公堂上能用得到的知識。”
他沒吭聲只是盯著她,見她嘆口氣低下頭來。“雀兒的父親真的是名仵作,告訴大人只是想讓大人放心我所說之言是有根據的,不是隨口胡謅也不是特意提了私事,又顧作姿態的叫大人不要再問,吊大人胃口,只是有些事……大人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你昨晚又沒睡好嗎?”
她抬起眼,見他又道:“不然怎麼會如此煩躁?”
“我不是故意對大人如此無禮。”她福身致歉。
一陣風吹來,帶著雨絲打向兩人的衣襬,翟炯儀仰頭看了下天。“我無意探你隱私,可你如今在我手下做事,我便得顧及你的性命安全。”
雀兒抬起頭,雙眸出現一絲緊繃。“大人……此話何意?”
“你說呢?”他的眸子露著鎮定之色。
“我已說過,如果大人執意探知——”
“你便要立即離去。”他接腔。
“是。”她頷首。
“你不為自己想,也該為明基想。”
她立即白了臉。“大人這話何意?”
“如果你堅持要走,我不會強人所難,不過至少接受我的建議,讓啟允送你們到你想去的地方。”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可雙眸的惱意已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嘆息。“大人果然知道了。”她猜想昨天翟啟允應該就是去調查這件事的。
“啟允雖然有些衝動,可他有能力保護你們二人。”
她沒說話,只是往前走。
“為什麼你不一開始就帶明基走得遠遠的?躲在一個小村落裡落腳,他不見得能找到你。”想到有個人渣威脅著她的性命,他就怒火中燒。
“我當然想過,而且想過很多遍。”她蹙起眉心。
“那為什麼……”
“我必須顧慮很多事。”她走到池邊,看著底下的魚兒游來游去,這池子不深,清可見底,裡頭只有一些小魚兒和水草。
“你的行事很矛盾。”他靜靜的說道。“莫非你在等他來找你。”她沒有任何表情動作,只是盯著水面,他耐心地等著她開口。
過了一會兒才聽見她說道:“大人曾因為下錯判斷、下錯決定而枉送人命嗎?”她抬起頭望著他,表情淡漠,雙眸卻藏著憂愁。
“人都會犯錯——”
“但有些錯是不能犯的。”她結束話題,轉身離開。
“我同意。”
她止住步伐。
“所以我至今都還在懊悔。”
她回身望著他,表情詫異,他卻勾起一抹淡笑。“如果你要離開,我不會攔阻,就像我說的,你可以找個僻靜的村落安居下來,但他會是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