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元輕喘著氣出現在門口,髮絲略微凌亂,行色匆匆。我坐在椅子上,不發一言的看他朝我走過來。
“寫意。”溫暖的手捧住我的臉,語氣中有掩不住愁慮。“我實在放心不下你,無論如何都要親自過來看你一眼。”
“我沒事。”我拂開他的手。
紀元扳住我肩膀,仔細端詳我的表情,焦急道:“寫意,姑姑的事任誰也沒有辦法的,你已經拼盡了全力!”
我默然。
紀元捏著肩膀的手加大力氣:“寫意,眼淚並不等於懦弱,如果哭泣能讓你好受些,你就痛快哭一場吧。這裡不是皇宮,是咱們的家,沒有虎視眈眈的敵人,只有我。”
我反手握住紀元的手,抬起眼看著他的盛滿憂鬱的眸子:“顧寫意就是全身都死透了,脖子也是硬的……我已經把一輩子的眼淚都用盡了,再流的,只能是血。”
紀元眼眶慢慢變的通紅,眼淚大滴大滴掉落,張開雙臂緊緊摟住我的肩膀。
即使被擁抱,我也沒有絲毫放鬆的慾望。只覺神經緊繃,思維空前的尖銳敏感。我的字典裡沒有“束手待斃任人宰割”這八個字。你們這回不把我徹底置於死地,咱倒要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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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春雨貴如油,我合上書走到窗邊,聽著“滴滴嗒嗒”靈動的響聲,心情難得愉悅不少。
“主子爺,赫連王子來信。”懷前幽靈般出現。
我取過信,飛快的瀏覽。呵,赫連再有幾個月就要登基為帝了!估計大雍前去恭賀的不是顧成雙就是顧天賜。如果是顧天賜……我抿住唇角冷冷笑起來。
後面的內容不外乎風花雪月無關痛癢的廢話,隨手將信扔進硯臺裡,看著墨汁慢慢滲透,汙做一團。
懷前道:“爺,您在楚亞花費了無數心血,就這麼輕易放棄,拱手送給赫連漠月未免……”
“我自有打算。”我淡淡介面。孃親死後第二日,我派人送出一份詳盡的名單。“再者,爺做事不會不留一手以備後患。”
赫連漠月,欠我人情可是要加倍償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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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日日皆車馬盈門,巴結拍馬的官員絡繹不絕。今日顧康健推了所有約見,備好了酒席等候一位貴客。
“哎呀,太子爺這麼客氣,不是折殺我嘛!”顧先知笑眯起眼,嘴裡說承擔不起,面色可是得意的很。
顧康健對他這態度早見怪不怪,笑道:“先生是我的啟蒙老師,尊重是應該的。”
酒酣耳熱之際,顧康健心裡拿捏了會兒該用的語氣與措辭,唏噓感嘆道:“最近朝中風波不斷,父皇的精氣神一直不大好。身為太子卻不能替父皇分憂,真乃不孝!幾十年以來,您都是父皇身邊最得寵的大臣。父皇的脾性愛好沒有人比您更清楚明白,學生做事疏忽的地方,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顧先知抿了口酒,眼珠一溜,口氣比之顧康健更唏噓感嘆:“我這輩子教授過的學生中,最出色的學生有二——一為太子爺,氣度奪人,寬仁剛健,無愧為大雍儲君。第二個嘛,就是令人頭疼的顧寫意!”
顧康健乍聽到那三個字,面色閃過不自然。在座位上挪了挪身子,靠在椅背上不出聲。
“那小子雖然脾氣性格差的一塌糊塗,但人才卻是一等一的。為師最大願望就你倆兄弟能同心同德,創下萬年基業。可如今……哎~”
顧康健將眼睛轉到旁邊,捏緊了手中的酒盞。
顧先知做痛心疾首狀,悲憤道:“太子爺也知道,他昔日得罪了不少權貴,如今失了勢,少不得受人閒氣。顧寫意的孝順人盡皆知,進內宮見母妃是勤了些。可現下竟被某些人造謠,說他因為看上了皇帝的某位嬪妃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