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日之後的整整一個禮拜,除了海因裡希被蓋世太保帶走的那次,魯普雷希特公爵一家沒有踏出維特爾斯巴赫莊園半步。外界的一切訊息都由管家克雷爾傳遞。小恩斯特彷彿也感到了情勢的緊張,這幾天來安靜了許多,總是乖乖窩在母親身邊,瞪著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大人們。人民法庭在這一個禮拜中無疑是全德國最忙的政府部門,他們審判了一批又一批疑犯,判處了一個又一個死刑,其中不乏國防軍的高階軍官。血雨腥風侵入了帝國的每一處角落。希特勒的暴怒一直在持續,他甚至不顧往日情分,將怒火蔓延到曾經的心腹大將上。10月份,隆美爾元帥的被逼自殺在一定程度上宣告了“7·20”事件後續鎮壓的結束。希特勒在理智盡失的狀態下做出了許多令元老心寒的行為,這無疑於為第三帝國的毀滅從內部注射了一針催化劑。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現在讓我們繼續回到7月底的慕尼黑。最初的一波鎮壓在這個時候已經過去了,人們得以喘息片刻。仲夏時節,乳白色的輕霧瀰漫在空氣裡,籠罩著遠處的林木。輪廓朦朧的雲片悠閒地附在蒼藍的天上。在藍天白雲下,維特爾斯巴赫莊園的花園無疑是一副多彩多姿的畫卷,各式各樣的花草樹木蓬勃地生長著,絢麗繽紛。如果沒有戰爭,如果沒有令人聞風喪膽的血腥鎮壓,這裡無疑於世外桃源。
就在7月底的某一個清晨,一名年輕英俊的軍人敲響了維特爾斯巴赫莊園的大門。
“先生,請問您找誰?”管家克雷爾已經認出了面前的男子,他斂住了神色,不動聲色地詢問著答案已經心知肚明的問題。
“您好,請問蒂洛小姐在嗎?”來者彬彬有禮地問道。
“馬克思·溫舍?你怎麼又出現了?”正要出門的海因裡希在看到來訪者的一瞬間氣憤了起來,他惡狠狠地瞪著這個讓他怎麼看都不順眼的男人。喲,這傢伙居然已經是中校了。
“溫舍?”蒂洛聞聲也走到了門口,意外地看著許久不見的人。她注意到他的額頭上纏著紗布,她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頭。
“蒂洛,你還好嗎?”溫舍完全無視海因裡希的冷眼,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蒂洛身上。她清瘦了不少,眼神中流露著一絲淡淡的憂鬱,看來維森菲爾德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
“你怎麼會來這裡?你不是在前線嗎?”蒂洛疑惑地問道。她迅速觀察了一番溫舍,發現他除了額頭之外,並沒有其他受傷的地方,她的心略微踏實了些。
“我特地抽身回來看看你。”溫舍說道。
“她已經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不需要你的看望。”海因裡希插嘴道。
“哥……”蒂洛拽了拽海因裡希的袖子。
“我不管了,你們隨意。”海因裡希又瞪了溫舍一眼,氣呼呼的出門了。
“請進來吧。”蒂洛輕聲說道。溫舍很幸運,今天魯普雷希特公爵夫婦去拜訪一個朋友了,否則以她父親的脾氣,溫舍休想進莊園的門。
“蒂洛,”溫舍剛剛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開口了,“最近好嗎?”
“如你所見。”蒂洛微微笑了一下,她看到恩斯特正邁著小腿往她這邊跑,謝維婭緊跟在後面,生怕他摔倒。
溫舍順著蒂洛的目光看去,他的目光和恩斯特對視。恩斯特停下了腳步,好奇地看著眼前從未見過的叔叔。他看了溫舍幾秒鐘之後,裂開嘴咯咯笑了起來,一蹦一跳地撲到了溫舍面前,扎進了他的懷裡。
“恩斯特少爺!”謝維婭著急地叫道,她偷偷瞥了蒂洛一眼,發現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慈愛地看著兒子。
溫舍一把抱起了恩斯特,仔細端詳著他。這孩子越來越像蒂洛了,他沒由來地喜歡這個小傢伙。恩斯特似乎也很喜歡溫舍,膩在他懷裡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