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扭頭再望向張瀟晗,張瀟晗還是那個張瀟晗,可分明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他的視線落在匍匐在地上的夜留香身上,他能看到夜留香渾身的肌肉蹦在一起,能看出他正在忍受著神識上的折磨,也知道這種折磨在簽訂了契約之後根本就是避無可避,這是對修士背叛的懲罰,這是理所應當的,可是接下來的呢?
於文海茫然地抬起頭,視線不經意地落在了柳毅臉上,柳毅也正望過來,視線碰撞到一起,他竟然心虛了一下。
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於道友,你在等什麼?”明明張瀟晗的聲音很是輕柔,可聽在於文海的耳朵裡竟然好像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他不由瑟縮了下,不敢看張瀟晗,望著柳毅的眼神裡竟然帶著一點點的哀求。
柳毅深吸了一口氣,避開於文海的眼神,只將面龐扭到一邊,誰也不去看,於文海惶恐了一下,只感覺比地下匍匐的那人更深切的難過,將視線望向最後一人。
容斐半低著頭,從進入到這裡最初的吃驚之後,他就一直半低著頭,掩去了所有的表情,他感覺出於文海的視線,也知道於文海在等著他們的求情,可張瀟晗分明不是原本的張瀟晗了,他不知道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甚至也沒有時間和機會從夜留香那裡得到半點提示他們剛剛看到夜留香的身影的時候,夜留香就忽然委頓在地。
但一定是夜留香對張瀟晗做了什麼,才刺激得張瀟晗性情大變,連神識折磨都不足以洩憤,非要加上羞辱。
張瀟晗本不是這樣的人,哪怕她逼迫著他們簽下了靈魂契約,都從來沒有使用過契約主人的權利,反而是儘可能地和他們以隊友的身份相處,這忽然的變化,絕對是氣急了。
但他們同是修士,士可殺不可辱。
容斐終於抬起頭,望向張瀟晗,張瀟晗的面容還是清冷,可是她的眼神裡卻帶著殘虐,白皙的面頰紅暈中泛著黑意,而那紅唇,竟然是烏紅的。
“張道友,你的傷還沒有好吧。”容斐開口,說的是完全與當下沒有關係的話。
“是啊,我這麼重的傷都是拜夜少主所賜,若不狠狠地報復過來,怎麼能心平氣靜呢。”張瀟晗嘴角挑起淡淡的笑意,讓她整個人都看起來帶著妖異,眼神一跳就落在於文海身上,“怎麼,於道友?嗯?”
這後一個嗯字上挑,帶著濃重的鼻音,這聲音落在於文海耳裡,他剎那間面紅耳赤,手一抖,那鞭子幾乎握不住,人也後退了一步。
“張道友,我們簽下了靈魂契約,就是你的奴僕,違背了你,自然是可殺可打,但,至少,還給我們留點修士的尊嚴。”容斐抬著頭,面無表情語氣平靜道。
“我沒有給容道友你們尊嚴嗎?”張瀟晗微微蹙眉,這個表情她平日裡做得多了,可此時看起來卻又不一樣,只讓人心驚。
“這個做法,讓我們修士之間彼此鞭撻,只為了你心裡的愉悅,不單單是對夜道友的羞辱,還是對我們旁邊者的羞辱,對於道友更甚。”容斐直視著張瀟晗,沒有躲避她眉宇間的不耐。
“哦,是這樣的啊。”張瀟晗意味深長的挑挑眉毛,緩緩地託著長音,“容道友的意思是為了讓你,你們心裡好過些,我就要放過這個想要反過來囚禁了我,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修士了?”
大家的心都是一跳,不敢置信地看著張瀟晗,他們都簽訂了契約,對張瀟晗根本做不出任何傷害,夜留香也是如此,他怎麼敢又是怎麼做到的?
“我這個飛昇新人真的有很多東西不懂的,竟然不知道靈魂契約也是可以破解的,讓我猜猜,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破了這個契約。”張瀟晗的的眼波一轉,就將幾個人的表情全看在眼裡,她的聲音很輕,可是在這個寂靜的地下山洞裡卻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