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茂說。
“幕府確實在本州有大軍,不過是那是在千里之外,現在哪裡能夠顧得了九州島?”島津忠能倒是不慌不忙,“大漢這樣一路進攻,幕府軍節節敗退,能夠保住關東老巢就已經是天幸了,哪裡還能談得上收復九州?藩主別忘了,江戶遠在天邊,可是大漢的軍隊已經打到了眼前了,雖然現在他們的佔領區還不大,但是幕府幾路大軍都已經被他們擊潰,說不定他們什麼時候就會打到柳河藩。”
立花宗茂再度沉默不語。
他心裡也知道,對方的話說得很對。現在大漢已經登陸三天了,雖然一直都沒有確切的訊息傳過來,但是從各方混亂的傳言訊息當中,他也能夠分析出一些真相的輪廓——至少大漢的登陸幕府已經完全無法阻止,而且幾次交戰已經一觸即潰,現在幕府已經選擇退守內陸了。從島津家可以如此肆意妄為而幕府一點反擊都沒有也可以看出來幕府如今的窘迫狀況。
現在,幕府既沒有辦法阻擋大漢,也沒有辦法阻擋島津,那麼它在九州的統治,很明顯就要終結了。那麼自己還能夠站在幕府一邊,同大漢以及島津家為敵嗎?
隨著時間的流逝,做出選擇也越發急迫了。
自己藩中就這麼點軍事力量,幕府自己都打不過的敵人,自己肯定也打不過,就算想要為幕府作戰,恐怕也無濟於事,只會是以卵擊石而已。
要光榮戰死,還是要勉強求生。如果是一個人的話,他可以選擇光榮戰死,但是他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家族、一個藩的首領,他不能只從自己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這個選擇並不難做出來。
可是……他並不想就這樣明確表態,他還想為自己、為立花家儘可能爭取得到更好的條件。
“幕府在九州已經潰敗了,大漢佔領九州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事實——這一點我不想否認,你們島津家押寶已經暫時押對了,如果幕府一直打不回來的話,恐怕九州島就會變成你們的天下吧。但是……我並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也不會被淫威所嚇倒。”沉默了許久之後,他終於開口了,“我之前確實和幕府有不少私怨,但是家康公和秀忠公也給了我不少恩惠,至少,靠著他們的恩惠,我才能夠得以回到柳河藩,重新成為藩主,這份恩情我是記在心裡的。”
“藩主,幕府對您有什麼恩義可言?他們只是把您原本就有的東西還給您了而已,這個本不是恩義!”他的動搖,已經被島津忠能發現了,所以他加大了音量,“他們先折辱您,然後再給您一點小恩小惠,難道這也算是恩義嗎?真正對藩主有恩義,難道不是太閣大人嗎?藩主應該還記得太閣大人當年是怎麼優待您的吧?您再看看太閣大人一家是什麼下場?德川家康在太閣大人活著的時候卑躬屈膝,等到了太閣死後卻變了一番模樣,他們欺負秀賴公年幼,奪取了豐臣家的一切,還殺死了秀賴公,讓豐臣一族就此絕滅……何其無恥惡毒!德川家是豺狼之輩,他們心中有什麼恩義可言?現在籠絡藩主,只是想要利用藩主而已,難道藩主現在就安全了嗎?別忘了他們恨不得把天下各藩全部除掉,把所有土地都歸到德川名下!”
“太閣大人的事情,確實很可惜……”立花宗茂嘆了口氣。“德川家在這件事上,確實大傷人心……”
“是啊,德川家只是靠武力來脅迫天下,讓有識之士敢怒不敢言而已,他對天下人有什麼恩義可言?”島津忠能大聲附和,“非但沒有恩義,反倒是有仇怨!我等身為太閣舊臣,理應為秀賴公報仇雪恨!”
這話其實說得很沒有道理,島津家和立花家在德川幕府兩次征伐大阪的時候,都派兵出來助陣過,雖然這是不得已之下的行為,而且只是象徵性派些兵而已,但是至少他們沒有資格以豐臣忠臣的面目大聲疾呼——可是他們就是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