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拿起桌上的茶壺,朝著跪地求饒的小宮女狠狠地砸去。光滑的碎片,散發著凜冽的寒光,猶如一柄刀劍的鋒芒。
翌日清晨。薛靈芸帶著紅萱,閒庭信步地遊著御花園。水粉色的衫子浸在春末夏初的薄霧裡,帶著幽涼的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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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靈芸道:“紅萱,這園子裡,是不是除了蘭花,別的花都能任意採摘的?”
紅萱忍俊不禁,道:“是的。除了莫夫人,就再沒聽說哪位嬪妃惜花如命了。”薛靈芸便揚了揚眉,開玩笑道:“不如我也去向皇上討個情,就說我喜歡……喜歡……什麼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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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紅萱嬉笑著接道,“菊花清雅。所謂人淡如菊。”
薛靈芸搖頭:“不好。那是清明上墳的時候用的。”
說罷,兩個人都盯著對方,掩著嘴彎腰笑起來。銀鈴般清脆的笑聲,迴盪在清晨幽靜的花園裡。即便隔得很遠,也能聽得真切,讓人不由心中輕輕一漾。這時候,薛靈芸看到迎面走過來一名女子,用紗巾蒙著臉,步伐很急促,落腳也似乎很用力。
薛靈芸正納悶,對方已經走到面前,突然,竟從袖子裡掏出一把匕首,杏眼圓睜,朝著薛靈芸狠狠地撲過來。
這措手不及,誰會想到。
薛靈芸慌得赤手迎過去,抵住了對方的胳膊,但匕首還是落下來,就在手背上,劃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紅萱從背後撲過去抱著那女子的腰,但那女子猶如發了瘋一般,力氣大得出奇,竟然將紅萱甩開去。紅萱撞到旁邊的石頭上,疼得幾乎站不起來,只能嘶聲喊著,有刺客,有刺客。
蒙面的女子撇開了紅萱,便又向著薛靈芸撲過去,一邊還喃喃地低吼著:“小狐狸精,我要毀了你這張臉,看你還怎麼迷惑皇上。”
“啊——”薛靈芸趔趄著跌坐在地上,眼看躲閃不及,只能抱頭尖叫。但是,一切似乎突然靜止了。薛靈芸從指縫裡向外看,看到的臉,已然換成了蒼見優,只見他滿臉驚惶地低下身來,道:“屬下來遲,薛昭儀受驚了。”
薛靈芸心中一動,幾乎要哭出來,再看剛才行兇的女子,此時像個沙包一樣摔倒在旁邊,臉上的薄紗已經掉下,露出蒼老蠟黃又帶著紅色溝壑的皴裂面板,薛靈芸嚇了一跳,輕道:“那是仇昭儀嗎?”
可此時蒼見優卻全然不管那發了瘋的人究竟是誰,只從懷裡掏出平日隨身帶著的金創藥,捧著薛靈芸的手,道:“別動,這傷口若不及時處理,會化膿的。”
薛靈芸一怔,看著蒼見優輕蹙的眉心,那嚴肅甚至凝重的表情,將他的模樣襯托得更加英俊。她忽然有些失神,腦子裡瞬間擠滿了跟他有關的畫面。不自覺地,臉竟也微微紅起來。便在他們都以為相安無事疏忽大意的時候,滿懷怨恨的女子踉蹌著站了起來,並且依然用那鋒利的匕首,衝著他們呼嘯而來。
蒼見優是背對著仇蘭涉的。
當薛靈芸的一個“小”字剛出口時,他仍然聚精會神地替那道不屬於他的傷口而心疼。所以,第二個“心”字還在嘴邊,再要抵擋已經來不及。
還只是迴轉了身,匕首卻已經撲到面前,不偏不倚地,插進了蒼見優的胸膛。
血色暗紅。
從淡青的衣襟裡,如瀑布順流而下,染紅了面前一大片。蒼見優雙膝一軟,跪下去。薛靈芸扶著他,幾乎將他攬進懷裡。這時候,哪怕是有無數的刀劍遠遠近近地刺過來,她也不要再抵擋了。
就那樣,將男子死死地攬在懷裡。
淚雨傾盆。
仇蘭涉通紅的雙眼露出更愉悅的兇光,再次舉了刀,卻突然聽見一聲怒喝。她扭頭看,赫然是她日思夜想的帝王。
她的動作有片刻的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