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動。
州牧無召不得進京,大將軍去不了長安,他去不了,肯定不會讓裴夫人離了他獨行。
但轉念,陳淵又覺得或許不難,趙天子近兩年沉迷修道煉丹求長生,或許也就這幾年……
長安,還是可以去的。
“停車吧,到這裡就可以了。”孟靈兒喊。
遊肆就是要腳踏實地的,一直乘馬車有何意思。
馬車緩緩停下,孟靈兒自車上下來,放眼望向長街,很快輕咦了聲:“今日是什麼節日,怎的街上好像不一般?”
只見有人停在不遠處的巷子邊,而後從竹簍子裡拿出一些蔬果和一兩塊胡餅擺在巷口。
水蘇想了想,忽然驚道:“小娘子,今日是中元節。”
孟靈兒失神,“原來到了中元節了啊,時間過得好快……”
這些天她每日都跟著先生們學習,日復一日,時間排得滿滿當當,有時她覺得似乎只是眨眼間,便是好幾日過去了。
中元節,既是慶賀豐收之節,也是祭祀先人之日。
孟靈兒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她回頭看向裴鶯:“孃親,我們去買些祭品吧。”
裴鶯聽說是中元節,也有剎那恍惚,待回過神來點點頭。
孟杜倉的墳不在遠山郡,將祭品置於巷口不妥,因此兩人買好祭品後,乘車去了這附近的寺廟。
遠山郡的寺廟在郊外,名為白駒,這座白駒寺今日好生多人。
有乘香車寶馬,身著華衣,被奴僕簇擁的貴婦,亦有步行而來,手上挎著竹籃、其內裝有祭品的布衣。
檀香嫋嫋,佛音繚繞,孟靈兒跑去功德箱那處添了些香油錢,然後與裴鶯一同在拜墊上跪下。
小姑娘雙手合十,嘴裡唸唸有詞。
裴鶯也闔上眼睛。
她不認識孟杜倉,因此只簡單祝願他來世能生在和平的紅旗下,莫要再受戰亂波及,剩下的都是為女兒和自己禱告。
希望平安,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帶著囡囡離開霍霆山,安居在一處安穩和睦的小鎮裡。
母女參拜完,又親手燃了燈,才來到寺廟的中庭。
中庭內架起了長桌,桌上放置羊、豕二牲,赫然是當貢品,此外還有汲灌盆器等物。
地上溼淋淋,忌酒之人絡繹不絕。
周圍人太多,裴鶯轉身時不慎撞到人了,她後面那婦人拿著酒樽的手一抖,大半的清酒灑在了自己的衣裙上。
裴鶯一驚,忙道歉,同時拿出自己的手帕給對方擦拭:“對不住,我方才沒看見。”
“不打緊,是我自己著急了些,且你在前頭如何能看見。”對方語氣溫和,不見怒意。
裴鶯落在婦人衣袖上的目光不由往上移。
和她相碰的婦人生了一張圓圓的臉,長相親和,小家碧玉,她梳著墮馬髻,髮間點以金玉簪,耳上墜了雙玉珠耳環,顯然對方出自大戶之家。
明蓮心看清裴鶯時驚愕了幾瞬,又見她衣著不俗,心中暗道遠山郡何時來了這般人物。
“母親,您在哪兒?”有人高聲喊。
明蓮心忙回頭喊話,但這邊人多,大家都忙著忌酒,忌酒時嘴裡還唸唸有詞,她聲音小,回話了對方也沒聽見。
裴鶯:“要不先到外層去。”
明蓮心點點頭,她手中的酒灑了,只能如此。
裴鶯比她高挑一些,走在前面撥開人群,很快帶著明蓮心出來。
“母親!”方才那道聲音再起。
裴鶯看到了一個著男裝的小娘子,她的面容和方才的婦人有四分相似,但眉宇間應該是肖父多些,看著很英氣。
“母親您的衣裳怎的溼了?”裘半夏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