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物燥,用火攻再合適不過。
裴鶯聽他說水缸,黛眉不由輕蹙:“將軍只准備了水缸?”
問完,她又覺得問了句廢話。這個時代都是用水缸滅火法,直到唐代才有水袋皮袋等滅火法子。
裴鶯出來的匆忙,沒有提燈,霍霆山就更沒有了,但他們站在簷下,方才明月自烏雲裡出來少許,月光大肆灑落。
霍霆山看清了裴鶯的神情變化,遂問:“關於滅火一事,不知夫人有何高見?”
裴鶯說:“將軍可以制些水袋,即以馬、牛雜畜皮渾脫為袋,貯水三四石,以大竹一丈,去縛於袋口。若火焚樓棚,則以壯士人持袋口,向火蹙水注之。”1
頓了頓,裴鶯又說:“若只是小型火災,用水囊便可。以豬牛胞盛水,然後將囊擲火中,待胞囊被火焰燒破,裡面的水自然流出。”
前者用皮製,後者只是用膀胱,裝水量不是一個量級的,不過水囊很靈活,單人就能攜帶。
有風拂來,天上的雲再次遮蔽了明月,黑夜鋪天蓋地的席捲。
霍霆山站在夜色中,裴鶯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覺得面前彷彿聳立著一座巍峨的大山,也似林中潛行的虎豹露出了全貌,壓迫感十足。
裴鶯正想後退,卻聽他這時開口:“夫人的想法妙極,有夫人在側乃大幸也。夜已深,夫人回去安寢吧,府中之事我會處理妥當。”
他話音帶笑,那駭人的壓迫感頃刻間散去。
得知府中之事霍霆山有準備,裴鶯便不多管了,捂著唇打了個小哈欠轉身回房歇息。
“辛錦你也回吧,不必來伺候。”進了房間後,裴鶯對欲要跟進來的辛錦說。
辛錦遂退了出去。
辛錦正想回自己的房間,眼角餘光瞥見那道高大的身影朝著院外去,很快就消失不見。
她一頓,不由疑惑。
那位方回來,怎的又出去了?
莫不是拿夫人的妙計去滅火,可是也不對,這牛皮馬皮的,哪是說有就有,今夜滅火還不是得用水缸來。
大將軍回來一趟,該不會是為了看看夫人吧?
但辛錦很快又覺得不可能。
夫人就在府中,四處有衛兵把守,只是宵小縱火作亂罷了,又不會將夫人驚得像畫裡的仙人一樣消失不見,有什好擔心的?
辛錦想不明白,乾脆也不想了。
那等大人物的思維,她一個當女婢的大抵是窮極一生的都無法跟得上。
裴鶯回到榻上。
大概兩刻鐘後,外面的動靜平息下來,不吵了,裴鶯很快進入夢鄉。
翌日醒來,府中一切如常,用過午膳後,裴鶯四處閒逛,逛到昨晚喧鬧聲乍起那處,雖然已經經過一番打掃,但仍然可見有些牆體和地磚燒焦了。
再放眼望去,一列牆體皆是如此,想來昨夜縱火線拉得非常長。
裴鶯微嘆。
昨夜是豪強的第一回警告,警告霍霆山莫要繼續了,但她知道他不可能停下的。
地方豪強就像盤踞在這個池子裡的食人鯧,若是數量太多且過於肥壯,池子裡的其他小魚兒會被啃食乾淨。
想要改造這個池子的環境,就必須將裡面的食人鯧清除掉。
食人鯧會坐以待斃嗎?
自然不會。
……
“父親,家奴彙報,昨夜州牧府的火光僅燃了兩刻鐘不到便滅了。”蕭三爺面色凝重。
兩刻鐘,太短了。
“這般短的時間就將火滅了,只能說明他們早有防備。父親,從一開始他們就想對付我們蕭家,尚兒不過是一個切入口罷了,我可憐的尚兒啊,白白送了命。”滄桑了許多的蕭二爺老淚眾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