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不讓他心痛,只教他心冷。
十年了,如今憶起,仍然感到一股冷意直沁肌膚。
第四個意外,就是考上公費留學。這個好訊息,為他帶來滿心的雀躍,而他也帶著滿懷的希望,赴日展開他全新的生活。日本的一切,看在首次離開臺灣的他眼裡,只有新、好、炫等等積極的評語,甚至,抱著炸豬排飯便當,坐在京都車站裡的階梯上大快朵頤的經驗,都已成為他生命中的雋永記憶。
那三年,他宛如新生。
最近的一個意外,則始於佟芙蕖貿然的闖入,伴隨她闖入而來的,則是一連串數不盡的驚奇。
那一天中午,她坐在池邊的神情令他驚奇,在她離去後的幾小時內,他弄清楚了她那份有著距離、有著孤寂,卻又不卑不亢的模樣究竟像什麼。
像池裡尚未綻放的蓮。
她不美、不豔、不嬌,卻透著一抹獨特的芬芳。
那是她帶給他的第一個驚奇,
她的名字,又在驚奇之上再加了驚訝:“佟芙蕖”。
“芙蕖”,一個一輩子與蓮為伍的名字,和他一樣。
其實,他姓衛。名皇廉。
皇廉,音同“黃連”,偏偏又姓衛,因此從小就被人在名字上作文章,說他是名副其實的“啞巴吃黃蓮”。誰教他死去的父母親給他取了個有諧音的名字,“衛皇廉”,當真是“喂黃蓮”!不敢顯示出對自己名字的厭惡,畢竟,那是父母親給他留下的唯一一件紀念,但是,名字使他自卑卻又是不爭的事實。所以,長大後除非必要,否則他都一律用英文名字William代表自己,朋友中知道他真名的人並不多。
親生父母是否鍾愛蓮花他不清楚,不過他自己卻在國小一次赴植物園校外教學時,在懵懵懂懂間,就愛上了那一片迎風搖曳的蓮花池,從此,蓮花成了他的最愛。
這也是為何,一個作整體造型的工作室,會被他取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名字——“愛蓮物語”了。
“物語”,是日文“故事”之意。
那天倉皇逃走的芙蕖來不及進入他擺飾著眾多“戰利品”的內室,有他在各處蓮田內所拍攝的照片、各式各樣蓮花的簡介,以及他從日本帶回來,法國印象派畫家莫內,最出名的畫作“睡蓮”的複製品。
在“愛蓮物語”內,他希望和人分享的是他愛蓮的故事。
然後,懷著一顆愛蓮的心,芙蕖的名字和她遺落的識別證,牽引著他尋到了佟家。單純的歸還動作,被佟家的姐妹給打斷,那是第三重驚喜。
接著,芙蕖一連串的失控舉動,把所有的驚奇推到最高點,她發瘋似的要保護妹妹們的神情撼動了他,那時的佟芙蕖,不再予人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真性情的自然流露。
最後,是今天的偶遇,她的阿莎力,又是另一種性格的展現。
由佟芙蕖的身上,他得以挖掘出一層又一層截然不同的風貌,如同你必須撥開一層又一層的蓮花瓣,方能獲得最珍貴的蓮子。
不曾相信一見鍾情的他,也不敢說自己已經陷入情網,畢竟,二十八歲的人了,不該毛毛躁躁、開鎖猴兒般的活蹦亂跳。可如今,他卻不得不承認佟芙蕖如鴉片般的吸引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親近她,不為別的,只想一探究竟,探一探在她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的外表下,究竟蘊藏了多少的能量!是否像蓄著地熱的火山,等待著岩漿衝破地殼的那一剎那?
挺拔出色的外表,讓他從年少時便是同儕中鶴立雞群的焦點,向他示好、求愛的異性也不在少數,中學時期忙於課業,他無心涉足惱人的情愛關係;大學時代空閒多了,自由也多了,談過一、兩場單純的小戀愛,最後因為畢業或者志不同、道不合而分手,可幸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