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蹲在旁邊的矮几旁,和旁邊幾個短衣敞胸露懷的粗漢一道,喝著羊血羹,一邊問道。
“聽客官口音像是淮南那邊過來的?”老闆是個矮壯胖漢,一看就是性子豪爽的人物,咧著大嘴巴笑著道:“怎麼說呢?這年頭雖說年成不好,但是北面下來的人多了,都湧進咱們徐州城裡討口飯吃,糧價就一下子漲了起來了,好在淮南那邊米麵倒是不歇停的運上來,勉強壓下了價格,要不就不是生意好不好的問題,而是大家夥兒能不能吃起飯的問題了。”
“這麼說,大家日子都還是能夠過得去嘛。”江烽隨口應了一句。
“嘿嘿,不好說啊,咱們徐州也還過得去,但是也經不起這北邊不停歇的下來人啊,這些人逗留在咱們徐州城裡,靠賑濟維持生活,可這種日子能長久麼?”老闆也是個明白人,“照理說,熬過一季青黃不接的時候,他們就該各自返鄉了,可看看他們,除了一部分人繼續南下討生活,大部分人因為不適應南邊,不願意南下,就這麼賴在咱們徐州,這讓我們本地人咋辦?”
“北邊天時不好,他們也許也是沒辦法,……”江烽也沒想到這徐州老百姓也是這麼排外,似乎對北面下來的人很不待見,試探性的問道:“總不能讓他們餓死吧。”
“客官,話不能這麼說啊,各有各的活法,北邊的確日子不好過,可咱們徐州也不容易啊,這麼些年都是跌跌撞撞,飢一頓飽一頓的,他們現在下來,我們徐州哪裡養得起這麼多閒人?”老闆搖頭,“咱們徐州這邊田土也不算富餘,這麼多閒人賴在這裡,日久必生禍患,看看吧,昨日裡那邊都樂坊裡便鬧了起來,打死了好幾個人,聽說就是因為沒事兒關撲耍錢,輸紅了眼,便動了手腳,起了禍事。咱們這新來的郡公,啥都好,就是心地太慈善了一些,哪有自家都吃不飽,還得要管別人碗裡有沒有食兒的事情啊。”
對於老闆的話,江烽也無言以對。
沒錯,自己太過於以一種更高的角度來看待問題了,下意識的角色兗鄆沂乃至河朔平盧的災民下來,自己都該要想辦法解決他們的生計問題,但是卻忽略了本地民眾的想法。
這些本地民眾,對淮南糧食北運當然是歡迎的,但是對北面的災民流民南下來分食卻是反感和敵視的,而人的劣根性在這種情況下也會無限放大,比如像無所事事的流民在能有一口飯吃之後,總會有人在裡邊滋生各種問題,關撲賭博,打架鬥毆,甚至被外部勢力所利用,這都難免。
是該好好考慮這些仍然在不斷南下的北地流民災民問題的時候了。
以工代賑可以解決一部分問題,但這也不是長遠之計,進一步擴軍可以消化部分精壯,但也不足以解決根本。
就目前來說,要麼就是讓這些流民災民返回北地,但這顯然很難做到,除非自己能一舉拿下河朔和平盧,還得要天公作美,即便那樣,也還面臨著地方士紳對土地方略的對抗。
另外一條路就是就地消化了。
願意南下的,基本上都南下了,雖然淮南還能容納一部分,但是許多北地流民其實並不願意南下,那邊溼熱的氣候讓北地人很難適應,甚至在這個時代,那就是要命的。
就像是嶺南道、黔中道這些地方,幾乎就是被視為鬼途,也許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氣候、時疫、路途遙遠,這些都足以讓這個時代的人很容易就一病不起。
這並非誇大其詞,甚至很多人都把道嶺南道和黔中道這些地方仕官都視為發配。
就地消化應該是最好的路徑,江烽也考慮過。
事實上解決這些勞動力的問題,唯有工商業,而在徐州當下,就有兩條路。
一條就是大規模的開發利國的鐵礦,以新式鍊鐵法來冶煉鐵水,擴大鐵礦開採和冶煉,生產生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