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州軍戰鬥力如何?”崔尚進一步問道。
“根據細作觀察,五軍中兩軍水軍戰鬥力諳習舟楫,頗為善戰,但三軍步軍卻乏善可陳,相比之下鄭氏掌控的一軍戰鬥力略強,嗯,大概和我們澮州軍第二軍在伯仲之間,略強於第三軍,但比第一軍和牙軍相差甚遠,卻已經葬身於蟻賊之手了。”
張萬山的回答也符合崔尚的預期。
韓拔陵部蟻賊縱橫壽州,壽州軍卻始終怯於一戰,結果導致霍丘和安豐兩個糧倉大縣失守,鄭氏所掌一軍也在霍丘攻伐戰中被蟻賊全殲,這大概也是導致鄭氏覺得平衡被打破,鄭氏很難再在壽州立足,想要尋找新靠山的主要原因。
“這麼說來鄭氏目前在壽州的處境是非常艱難了?”崔尚揉了揉臉頰,皺起眉頭。
“壽州格局本身就是以梅田鄭三家為主,但梅田二家是以壽春和安豐為根基,雖然也算是壽州大糧商,但要與獨霸霍丘的鄭氏相比還有較大距離,而且鄭氏在壽州還有規模不小的冶鐵匠鋪。梅田兩家壟斷了淮水水路運輸,下至濠泗楚三州,甚至揚州、蘇州,上至潁州、蔡州,整個淮水、渦水、潁水和運河,皆有梅田二家的船隊通行其上,其中泗州以上主要是梅家為主,而泗州以下直至揚蘇二州這是以田家為主,加之梅家乃是壽州最大鹽商,而田家則是壽州最大的布商、茶商並壟斷了釀酒業,梅家和時家是兒女親家,田家嫡女則嫁了吳王楊溥之弟為平妻,所以梅田兩家的勢力算起來要遠勝於鄭家,鄭家在壽州也是苦苦維繫的局面,現在遭此一劫,估計鄭家若不求變,只怕就真的很難在壽州生存下去了。”
張萬山的話也讓崔尚稍微放下了一些心,這說明鄭氏向澮州靠攏是有原因和動機的,鄭氏賴以為根基的霍丘毀於蟻賊,短期內根本無法恢復,而在壽春,梅田兩家各有靠山,意圖將鄭氏排擠出壽州,這勢必引起鄭氏的反彈。
士紳豪門之間的競爭也是異常慘烈的,一旦鄭氏失勢,鄭家很清楚在梅田兩家的合力夾擊之下鄭氏所有的一切都將被徹底劃分殆盡,而鄭氏賴以生存的軍隊已經覆滅,而糧食生意和冶鐵生意也正是梅田二家垂涎三尺的,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沒有一個堅強的靠山,鄭氏必滅無疑。
躺在驛館中床上的鄭弘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他當然清楚這一趟來澮州是一次冒險,一旦被梅田兩家知曉自己和澮州有了聯絡,只怕兩家就不會再對如何瓜分鄭家的生意爭執不下,也不會再忌憚淮北仍然在潁亳泗三州肆虐的蟻賊,馬上就要對鄭家下狠手了。
同樣若是被淮北或者淮南知曉自己和澮州有勾連,無論結果如何,無論淮北還是淮南,都絕不會允許鄭家在壽州生存下去了。
在淮北和淮南這些巨擘面前,鄭家這點兒力量連填牙縫都不夠,這還沒有算梅田二家夾雜其中,在這之前,鄭家是萬萬沒有想過要去拂逆淮北淮南的心意的,但是現在,鄭家還有得選擇麼?
隨著霍丘被攻陷,包括鄭弘在內的鄭氏族人就都知道大難臨頭了。
鄭家失去的不但是霍丘這個鄭氏賴以立足的根基之地,而且還失去了以鄭氏子弟為核心的壽州第五軍,沒有了這支軍隊,鄭氏拿什麼來保衛自己在壽春城內的產業?
這個時候鄭氏才意識到亂世中沒有傍上一棵大樹的危險性。
像梅田兩家縱然一時間喪失了軍隊,但是隻要淮北或者淮南能夠為他們提供道義上的支撐,鄭家也不敢去覬覦梅田二家的生意產業,但鄭氏背後沒有足夠大的靠山,雖然與淮北和淮南一些要員貴人都有不淺的關係,但是在這種大事情面前,卻又根本算不上什麼了,沒有人會為你兩肋插刀,梅田兩家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瓜分鄭家的生意產業。
來澮州就是一次賭博,但鄭弘別無選擇。
大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