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蘭舟笑道:“我錦衣衛為了對付無為教,早已經營部署數年,大師的底細確是在下偷偷捅出去的,不料宮主聞知事洩,竟派我和陸兄弟隨同霜霞二使來殺大師滅口。適才染霞使想要加害大師,我跟陸兄弟出手將她二人擊退,才將大師帶至此處。”
鑑勝雖早認定二使此行是來取自己性命,此刻聽景蘭舟親口說出,眼中仍是忍不住閃過一絲怨毒之色,緩緩道:“素聞‘錦衣三鷹’是公公手下出類拔萃的人才,不想竟還有兩位這樣的年輕高手,此番賤命得以保全,貧僧深感至德。”
景蘭舟擺手道:“大師名望遐邇共敬,區區小事何足言謝?只是大師此時仍是戴罪之人,故而只能暫且安置在此。在下有一肺腑之言,大師若肯聽從,不但可立時免去這縲紲之災,飛黃騰達亦是指日可待。”鑑勝略一遲疑,道:“公子請講。”
景蘭舟道:“如今我二人身分已然暴露,無為宮是待不下去的了,唯有回錦衣衛向上司覆命。正所謂識英雄者重英雄,大師既有經天緯地之才,何不同我們一道投靠王公公為朝廷效力,卻不勝似在無為教提心吊膽度日?況且明覺禪師身故一案,無為宮本就難辭其咎,如今竟連大師也不肯放過,他既無義在先,大師不早棄暗投明何待?”
鑑勝心中盤算:“本教自松竹二老出走、梅老歸隱,局面早已大不如前,如今更被十二妙使搞得烏煙瘴氣、人人自危;我此刻在無為宮已無容身之地,王振雖臭名昭彰,畢竟大權在握,尋他做個靠山未嘗不可。況且這兩人將我投在大牢之中,名為延攬,實則威逼,倘若我不肯答應,只恐立時便有性命之憂。”當下笑道:“承蒙兩位不棄,便請代為致意公公,就說貧僧願效犬馬之勞。”
景蘭舟見他中計,微笑道:“好說,好說,大師果然是通時達務之人。”身子向前微傾,低聲道:“有一件事還須大師鼎力相助。王公公為替聖上分憂,籌謀對付無為宮已久,而今仰賴天恩,妖黨分崩離析,已自式微;剩餘如十二妙使之流皆不足懼,唯獨桐柏二仙老而彌堅,錦衣衛數次設局掩捕此二人皆被走脫,實乃朝廷的心腹大患。倘若大師知此二老行蹤來歷,還望不吝告知,我等在官面上也好替大師說話。”
鑑勝微微一笑,道:“這有何難?非是貧僧誇口,若不是我,旁人也知不到這般備細。峻節五老昔年皆是武林中大有來頭之人,加入本教後才各隱姓埋名,極少在江湖上拋頭露面。”景蘭舟心道:“駱師兄猜測桐柏二仙絕非無名之輩,果然不假。”
鑑勝輕咳一聲,道:“那廖碧柏本名廖淙聲,是河南府韋陀門的長者,論輩分還是現任掌門劉晉愷的師伯,卻素來不喜插手門派中事。這老兒家業殷實,在宜陽縣有好幾處莊子,到那兒一問便知。”
景蘭舟暗忖韋陀門在武林中名氣頗大,自己卻從未聽過廖淙聲這號人物,想是此人少在江湖上走動之故,笑道:“有這等事,難怪柏仙滿臉富貴之相,既是知道了住處,那便好辦。那管墨桐又是何處的高人?”鑑勝道:“周公子可曾聽過江湖上‘梅山醫隱’這號人物麼?”景蘭舟“啊”地輕呼一聲,道:“大師說的莫非是紀儒亭紀老先生?”
駱玉書在上面聽見二人說話,心下不禁也大吃一驚,依稀記得幼時祖父曾跟自己說過“梅山醫隱”乃是當年武林中一位奇人,武學醫道雙臻化境;但紀儒亭是元朝至正初年間生人,如今當已不在人世,管墨桐多半是他的徒弟子侄。
鑑勝果接著道:“紀老當年有兩位得意門生,桐仙便是他的二徒弟。這人早年漂泊不定,雖也在江湖上幹過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卻都是用的化名,貧僧也不知他的來頭底細,管墨桐這名字是他入教後才給自己取的。”
景蘭舟微感失望道:“如此說來,這人豈非極難尋到?”鑑勝笑道:“這也未必。管長老寓居開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