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皆是一驚,駱玉書道:“你認得施神醫?”祝酋道:“祝某沒甚麼本事,生平就會寫兩個字、畫幾筆畫,時日久了在南昌也算微有薄名。那寧王手底下養著一批文人墨客,整日裡吟詩作對、遙相唱和,在下也嫌俗氣得緊;唯有施大夫的一手行草頗為瀟灑,隱隱然有魏晉之風,他跟我也還聊得來兩句,閒時偶爾小酌幾杯。只是聽幾位適才所言,施先生非但是位名醫,竟還是個武林高手,這我卻一點也瞧不出了。”
駱玉書見祝酋談吐風流,又是出身富室,與王府一眾文客互有往來亦是不足為奇,不覺心下甚喜,問他道:“既如此,可否請祝兄相邀施大夫出外一會?也免得我們幾個冒險入府,恐又另生事端。”
祝酋搖頭道:“王爺對門人看管極嚴,施先生平時寸步不離王府,惟有每月月初會隨王爺到南昌西郊的精舍別院小住幾日,我也只乘此機會才得與他見面小敘,交換些書畫的斗方冊頁。說來慚愧,小弟正因近日文思枯竭,方到這廬山竹海中試著求覓些靈韻,要寫一幅字帖給施大夫品鑑,這才恰巧遇見諸位。”
顧青芷喜道:“寧王別院定不及王府壁壘森嚴,既然連你都能見著施和浦,我們幾個決無不成之理。”祝酋道:“王爺去西郊向來不帶侍衛,只有一眾文士和幾名貼身親信跟隨,幾位武藝如此高強,料來無甚滯礙。”
駱玉書沉吟道:“如此甚好。我們到南昌時恰逢月初,如王爺果真身在別院,便煩請祝兄相約施大夫一見;這條計策行不通時,再勞駕嶽姑娘和道長幫忙。”眾人點頭稱是,均覺此法可行。
嶽素忽問祝酋道:“你到底是甚麼人,怎會對王府的事知曉得一清二楚?”祝酋道:“在下祖籍是南直隸人,永樂間家祖舉家寓居江西,從此羈旅南昌,漂泊思歸。祝某生性愚劣,自從家嚴早逝便疏於管教,將讀書舉業諸般世情都看得淡了,不過整日寫字畫畫聊以自娛,所幸家業尚豐,方能供我這不肖子孫揮霍糜擲。今日得見諸位,方知自己百無一用,空有七尺之軀卻不能自保,以致命懸一盜之手,實在慚愧之極。”
嶽素笑道:“本姑娘救你一命,你不服氣麼?”祝酋道:“姑娘巾幗不讓鬚眉,在下如何不服?晚生今歲虛度二十有八,此前則父母之年,此後拜姑娘所賜也。”嶽素哈哈一笑,神情甚是欣悅。
景蘭舟忽爾想起一事,問道:“祝兄說寧王前往別院只帶幾名親隨,其中可有兩位是王爺的書僮?”祝酋一怔,道:“確有兩人是王爺少時的伴讀,不過也已年過半百,喚之書僮恐似不妥。”景蘭舟笑道:“是小弟胡塗了。兄臺可與這兩位老先生認識麼?”祝酋搖頭道:“這兩位先生同王爺雖則名為主僕,實與良友無二,要見他們可就難了。不知此事和他們又有甚麼干係?”
駱玉書嘆道:“駱某方才說施大夫之所以不易見到,皆因王府中有眾多高手護衛,這兩位更是高手中的高手。”祝酋驚道:“駱兄勿要同小弟開這玩笑。在下雖無緣得交範虞二位先生,卻也瞧見過的,是再和氣不過的兩位老先生,已在王府裡頭待了一輩子,怎會是甚麼武林高手?”駱玉書微微一笑,道:“不是最好。”
幾人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便商議出發趕路。嶽素騎的是一匹棗紅高頭大馬,望之亦頗神駿,只祝書生徒步而行,沒有坐騎。她見祝酋要和駱玉書同乘,笑道:“兩個大男人騎一匹馬,像甚麼樣子?你到我這兒來罷。”
祝酋微微一怔,遲疑道:“男女授受不親,這……這似乎……”嶽素嗔道:“哪兒來這麼多臭規矩?本姑娘好心載你一程,你不樂意?”祝酋囁嚅道:“晚生不敢。”
嶽素道:“那還囉唆甚麼?”手腕一抖,從腰間解下一截丈許長的軟鞭,“啪”地一聲脆響,已將祝酋腰間纏住輕輕一帶,後者身子騰空而起,穩穩落在她馬鞍之上。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