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潛嘆道:“你我三人相交數十年,兩位那點心思瞞得過別人,須瞞不住老夫。你們故意做出仍滯留在開封附近的假相,實則早已逃出河南,此等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原是你陳老哥的拿手好戲。”陳鬱松嘿嘿笑道:“就算老弟料估到我二人不在河南,又怎知預先跑到這裡堵截我們?”梅潛淡淡地道:“這又有何難猜?非止梅某能夠想到,桐柏二仙亦必洞燭無餘。他們未提醒宮主在江西提早佈防,足見結義之情尚在。”
二老聞言對望一眼,各自默然半晌,李竹良道:“然則老哥在此專候我師兄弟二人,究竟所為何事?”松竹二老自叛教出逃後戒心極重,兩人雖與梅潛互為至交,見對方猝然不期而至,言辭間仍是大為警惕,句句皆是試探之語。
梅潛輕嘆一聲,並不答話,反問二人道:“兩位當年離教出走,可是因不滿少宮主年紀太輕、資歷浮淺,難稱其位之故?”李竹良冷笑道:“梅老哥,你何必明知故問?當年老宮主急病離世,按教規本該由五位長老暫攝教主之職、共商下任宮主人選,怎能憑老宮主重病中一言而決?”
梅潛搖頭道:“老弟這話便未免有些強詞奪理了。少宮主自幼長於教中,襁褓之時便被老宮主指定為下任教主人選,十多年來怎不見你二人出言反對?”李竹良冷笑一聲,道:“老宮主逝世時少宮主尚且二十不到,遍觀天下各門各派,何曾見過這般年少的幫主掌門?若等她年紀稍長再行接任宮主之職,屆時自可服眾,我們也沒有二話。”陳鬱松介面道:“不錯,本教自老宮主創立伊始,幾經艱辛方有當日之壯盛局面,怎能敗壞在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娃娃手裡?”
梅潛搖頭道:“少宮主聰敏多智,年紀雖然不大,武功見識無不是江湖中一等一的人才,本教這兩年在她率領下好生興旺。兩位皆是教中的元老人物,當年同宮主雖有爭執齟齬,只要肯放下架子低頭認錯,梅某願一力擔保二位重歸原職,我三人聯手在武林中再創一番事業,豈不勝過如眼下這般蹉跎年歲?”
駱玉書在旁見梅潛一心只顧相勸二老迴歸,與他並無一言寒暄,全當沒瞧見自己一般,心道:“梅前輩既不開口,我且裝作不認得他罷了,免得二老起疑。”
陳鬱松笑道:“本教這兩年當真好生興旺麼?我聽說近來教內大權盡數落在十二妙使這些小女娃兒之手,老弟閒雲野鶴,連個人影都見不著,二仙更是在桐柏山縮頭不出,就連紅蓮尊者近日都投靠了朝廷。嘿嘿,似這般的興旺發達,陳某不敢領教。”
梅潛嘆道:“陳老哥對教中之事如此一清二楚,可見仍是心繫本教。十二妙使皆是老宮主當年親手選拔,眼下雖嫌稚嫩了些,假以時日未必不能獨當一面。古來後浪催前浪、新人換舊人,二位何必太過執拗?”陳鬱松搖頭道:“老弟胸中空明澄澈,陳某佩服之至,只是我師兄弟二人始終心氣難平,未能免俗。這些話老弟兩年前已勸過我們,今日故友重逢,便不必多費唇舌了罷。”
梅潛嘆道:“我亦知多說無益,仍是忍不住多嘴相勸二位老哥幾句,兩位既然一意孤行,也只好由得你們。梅某此番冒險前來相會,是另有一件緊要之事須教二位得知,當年老宮主去世之前,已瞧出二位老哥不願尊奉遺命擁立少宮主,早安排下了對付兩位的計策。”
李竹良冷冷道:“當日你不站在我們這邊,光是桐柏二仙加上張師兄,我二人便已一敗塗地,還用安排甚麼勞什子計策?”梅潛笑道:“如此說來,兩位老哥仍是對梅某記恨在心了?”陳鬱松搖頭道:“梅老弟言重了。你我三人相交半生、情若手足,說得上甚麼記恨?只是當年‘歲寒三友’若能同心協力,五老之中反對少宮主接位的便佔了三席,局面或許會有所不同。也罷,這些過眼煙雲,如今不必再提了。”
梅潛緩緩道:“當日你二位聯合九曜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