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連管廖二人都大為驚愕,廖碧柏道:“你這牛鼻子跟駱大俠動過手?這等大事,怎地從未聽你提起?”松筠苦笑道:“此乃貧道生平悔事,時至今日仍是抱恨不已,跟你們兩個老傢伙有甚麼好說?”
駱玉書見桐柏二仙與他如此交好尚且毫不知情,看來此事確是松筠生平極大一樁私隱。他既幾十年都不曾對人提及,多半是比武輸給了祖父,甚至乎一敗塗地,故而羞於啟齒。
管墨桐笑道:“我只當你這老道向來雲淡風輕、遊戲人間,不想竟也如此輕狂,我和老廖可都看走了眼。駱大俠是武林中的魁首人物,老夫痴長六十多歲,連他一次出手都無緣得見,你在他手下輸得一招半式,有甚麼好藏著掖著的?”他和駱玉書一般的心思,認定松筠當年必是負得不甚光彩,表面上揶揄戲謔,實則出言相慰。
松筠沉吟片刻,搖頭嘆道:“那次貧道一時不慎,失手將駱前輩打得重傷嘔血……”一句話還未說完,廖碧柏早已叫道:“放屁,放屁!你牛鼻子的武功是比我和老管強些,那也沒甚麼話講,不想今日居然大言不慚,竟說自己勝過了駱大俠,還將人家打得嘔血!你這老道莫不是失心瘋了,胡吹法螺,臭不可聞!我不信,我不信!”
管墨桐眯著眼道:“管某壯年之時曾有幸得睹思過先生在貴州擒殺一位獨行大盜,不是管某自謙,以我今時今日功夫,當年在顧前輩手底下也走不過三十招。顧老前輩既對駱大俠素來推崇備至,想來二人總在伯仲之間。你老道武功高強,我是十分佩服的,但以管某拙眼觀之,卻總還……總還……嘿嘿。”
廖碧柏瞪了他一眼道:“老管,我看你真是老糊塗了。如今放著駱大俠的賢孫在此,這事一問便知,儘管猜來猜去做甚?小朋友,你適才露了這手,任誰都知你是武林後起之秀中拔尖的人物,你自己說,你爺爺武功比你如何?”
駱玉書略一遲疑,道:“家祖武功自勝過晚輩千倍百倍,不過他老人家常說山外有山,闊野大澤、市井田間隱士高人何其之多,一個人武功再高,也絕不能說是無敵於天下。家祖當時若真輸給了道長,那也不足為奇。”
管墨桐豎起大拇指道:“年輕人有這樣的胸襟,實在難得。我聽說駱大俠中年之後武學造詣方得大成,莫非你老道向他挑戰之時,駱前輩武功尚未臻登峰造極之境麼?”廖碧柏跟著嚷道:“就算這位小朋友為人謙虛,說他爺爺武功勝他千百倍稍稍誇大了些,十倍八倍總是有的,你這牛鼻子武功能強過人家十倍麼?我看這小朋友再練上幾年,你便要打不過人家了!”
松筠白了他一眼道:“你這老頭瞎吵甚麼?我只說將駱大俠打傷,又沒說贏了他老人家;豈止沒贏,簡直可說是一敗塗地。”廖碧柏啐道:“這老道越來越裝神弄鬼了。高手過招,勝負只在一線,你將人家打得吐血,怎又說是輸了?”
松筠嘆道:“你們也不用在這裡亂猜,今日既是駱大俠的後人在此,我便將這件蟄伏心底三十年的憾事同你們說了罷。那年貧道才只二十五歲,年輕氣盛,武功小有所成便自高自大、目中無人。駱前輩在河北俠名遠播,貧道向來是佩服的,但我聽聞他本不以武功見長,竟在短短兩三年內異峰突起,成為冠絕天下的高手,更得顧老先生交口稱頌。思過先生是公認的天下武學第一人,一言之褒,榮於華袞,貧道聽了江湖上這些傳言,不免起了爭強好勝之心。”又對顧駱二人道:“不瞞兩位,貧道當時有些牽礙,不願比武之事被旁人知曉,故而不便到河間府向駱前輩登門叨教。一日我偶然打聽到駱前輩將孤身前往陝西,貧道便搶先出發,終於在延安府附近將他截住……”
顧青芷插言道:“比武論道光明正大,又不是甚麼見不得人之事,如何不能上門討教?哈,你定是輸了怕醜。”松筠笑道:“這卻不足為外人道了,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