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蘭舟忙與之見禮道:“邵夫人名滿江湖、無人不敬。家師同尊師金嵐掌門素來交好,在下託庇師門,與峨嵋派也算少有淵源。”桑慕華淡淡笑道:“自我遠嫁到此,連恩師之面也沒見過兩回,實在有負她老人家的栽培。”
邵燕堂道:“兩位遠道而來,想必於途疲累,這寺廟的素齋甚是有名,邵某在此略備水酒替二位接風洗塵,萬望勿嫌鄙陋。”景蘭舟謝道:“我等多有滋擾,不勝惶恐。不知駱師兄、顧師姐眼下人在何處?”邵燕堂道:“他二人明日在吳江縣恭候兩位大駕。”當下引著二人進到寺院齋堂,果見已擺下一桌筵席,雖是佛門素齋,菜色卻也精緻。
幾人酒過數巡,景蘭舟問起林嶽泰下落,邵燕堂撫須道:“施神醫的大名邵某向來耳聞,卻不知其師在太湖隱居,老夫孤陋寡聞,竟未聽過林大夫的名頭。兩位儘管放心,但教林老先生真在此地,邵某總能將人找出。”
景蘭舟聞言略感心寬,道:“在下有一位叫祝酋的朋友,說與邵大俠往日有舊,不知老英雄是否識得?”邵燕堂笑道:“怎麼不認得?這位祝兄弟同我是過命的交情,當年還幫過老夫一個大忙。前日駱少俠也跟我講起祝老弟,總算他心裡還記著我這老哥哥,才讓老夫有這機會結識你二位少年英雄。”
景蘭舟見祝酋果然所言非虛,笑道:“祝兄弟智勇兼備,確是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邵燕堂道:“這話不假!當年若非……”桑慕華在旁打斷他道:“這些陳年舊事,多說他作甚?你心裡記著人家的恩惠,原不用每常掛在嘴邊。”邵燕堂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夫人說的極是。”
景蘭舟見桑慕華有意打過岔去,心中稍感奇怪,卻也未多在意。當下四人席間只說些江南武林的舊聞軼事,邵景二人皆酒量頗豪,冼清讓陪了幾杯,生怕言多輒失,早早辭了出來,自回寺院客房歇息。
約莫睡到半夜,忽聽房頂一聲輕響,似有樑上君子路過,冼清讓立時從夢中驚醒。她原本就和衣而眠,倩影一晃,人已攀出窗外,足尖在窗臺一點,輕輕落在禪房屋頂,見屋面上一條黑影向西奔去,輕功殊為不弱。
冼清讓心中一凜,暗道:“凡我所到之處,左近皆布有無為宮暗哨勘查,一旦發覺情形有異,便會報知於我;瞧這人身手非是尋常毛賊,竟能躲過本教的重重眼線。”當即悄悄跟了過去,見那人身輕如燕,徑直越過眾僧禪房,來到寺西一片空地,似乎是在等人。冼清讓縮身屋頂簷角之後,苦於天色太黑,瞧不清那人樣貌。
約莫過了半炷香時分,忽見牆角轉過一人,生得身材高大,一身藍衫,依稀能認出便是邵燕堂。邵燕堂一見那人,驚道:“你怎麼到這兒來了?我見到牆上留下的字條,初時還不敢信,原來……原來真的是你。”冼清讓心道:“難道這人是邵燕堂的情人,與他在此廝會?”
只聽那人哈哈笑道:“邵大哥,你我多時不見,老哥向來可好?”卻是男子之聲。邵燕堂嘆道:“我一見了你,指日便要倒楣,有甚麼好?”
那人笑道:“大哥這麼說可折殺小弟了,難道你忘了咱倆往日的交情?”邵燕堂苦笑道:“不錯,當年你是幫過邵某的大忙,我心裡一直記得。可那之後我替你辦了這許多事,再大的人情也已還清了,你……你還來找我做甚麼?”
冼清讓心道:“邵燕堂武功雖不拔尖,但在江南一帶俠名非比尋常,放眼整個武林也是響噹噹的人物,怎在這人面前束手束腳?聽他二人說話,倒似‘鐵燕銀槍’有甚麼把柄落在人家手裡。”心下正自好奇,忽聽後邊屋瓦微響,回頭一望,只見夜色中一對眸子明亮透澈,正是景蘭舟悄悄來到身後。景蘭舟見她發覺,做了個噤聲勿言的手勢,也小心翼翼躲在飛簷一角,凝神靜聽下面兩人說話。
只聽那人道:“邵大哥這話就差了,當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