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李竹良剛才說松筠是已死之人,心中大惑不解,但竹老話說一半便被打斷,也不知他究竟所指何意。馬順見此番追捕瑤部妙使接連受挫,更連鑑勝和尚都被人擄去,不禁大為頹喪,向松筠道:“當今聖上崇法重道,以上人之修為造詣,何愁在道錄司覓不得高職,屆時受天下道眾敬仰尊奉,豈不甚佳?何必與無為教同流合汙,空遺流毒惡名。馬某深深佩服道長武功,然我錦衣衛深蒙皇恩,同白蓮妖黨勢不兩立,他日和道長惟恐仍是相見不善。”松筠搖頭道:“名利於我如浮雲,廟堂亦非貧道清修之地,多謝大人抬舉。”
馬順討了個沒趣,悻悻道:“既如此,在下改日復聆上人教誨。”自覺今日顏面大失,領著手下徑直去了。馬順手下一眾錦衣親兵原本對指揮使大人奉若神明,只當這位大內第一高手武功之強世間無儔,不料此番出京連遇歲寒三友、松筠道人等功力不下馬順的高手,方知山外有山,自己平日在宮裡作威作福,出了紫禁城實是不值一哂,不禁都暗暗咋舌,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聲,跟隨上司默默離去。
松筠待眾人走遠,向瑤部四女道:“看來三鷹盯上了你們幾個,敵人武功高強,醉花道長又身負重傷,只恐四位不是對手。貴部既是奉冼宮主之命去南昌找施神醫,老道此行所為者同,不妨同路走一程,先到前面市鎮替醉花使療傷。”四女聞言大喜,知松筠雖非本教中人,卻是老宮主及桐柏二仙密友,若得其人相助,大可不懼馬順等人;況且對方德高望重,年紀足做得四女祖父,與之同行亦無不妥。濯水使道:“如此最好,有勞道長。”由臥萍使攙扶著醉花使,跟著松筠向南去了。
船上眾人見適才事態變化兔起鶻落,鑑勝竟被松竹二老帶走,不由大感意外。駱玉書心道:“二叔當日說鑑勝的先天掌乃是授自西璧子張宇清,難道西璧子就是松筠和松竹二老的師叔?宇清真人貴為龍虎山四十四代天師,二十年前便已羽化飛昇,松筠怎說他十多年來下落不明?又或者他口中的‘師叔’另有其人?”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見景蘭舟亦是一臉茫然,祝酋卻獨自坐在角落面露冷笑,不禁心下一動,問他道:“祝兄既為無為宮青蓮尊者,可知這位松筠道長到底是何方神聖?其人武功超群,按說理當名動江湖才對,怎會在武林中寂寂無聞?”祝酋笑道:“凡跟本教沾邊之人,聲名二字不過拖累而已。峻節五老皆是頂尖高手,江湖上不也少有人知?”駱玉書見他隨口推搪,便也不再多問。
駱玉書等六人在艙中歇息一晚,第二日拂曉艄公起錨開船,約莫巳正時分到了南昌府城。駱玉書結了船錢,問祝酋道:“今日王爺可在別院麼?”祝酋道:“寧王每月初一至初五皆在精舍靜修,從無例外。不過日間王爺多偕眾門客講經論道、著文譜曲,須待黃昏後諸人散去,方有機會見施先生一面。”駱玉書向景蘭舟道:“我等與道長之約尚在明日,不如在城中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傍晚先往西郊一探,能見到施大夫最好,若不能時,明日再會同道長計議。”景蘭舟點頭稱是。
六人尋了家客店安置好行李馬匹,嶽素對祝酋道:“我們幾個都是頭一回到南昌,附近可有甚麼好頑的地方,不如你帶我們四處逛逛。”祝酋道:“南昌第一勝景自然首推滕王閣,城外西山梅嶺亦是風景絕佳,明日可往一觀。”景蘭舟笑道:“久聞滕王閣乃江南第一名樓,今日終可一睹其貌。”當下眾人擁簇著來到城西江邊,遠遠望見一座高樓平地而起四丈有餘,紅欄碧瓦映照藍天,氣勢壯麗雄渾,襯著江面帆影雁聲、煦風拂面,不覺心曠神怡。駱玉書慨嘆讚道:“滕王閣因王子安駢文譽滿天下,今日得觀,果然名不虛傳。”
六人正駐足賞玩美景,忽聽不遠處傳來一陣喧譁,當中夾雜著女子哭叫之聲。駱玉書等扭頭望去,見數名家丁打扮之人圍住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當中一人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