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景二人聞言俱是一驚,景蘭舟道:“唐壇主,你方才說梅長老的師父是……是塞哈智麼?”唐亙微微一笑,道:“景少俠,前日瑤部妙使在江西蒙你數回出手相救,她幾人無不銘感於心,今日唐某親得識荊,果是麟鳳之才。”景蘭舟謙道:“承蒙謬讚,受之有愧。塞哈智這個名頭,在下亦多有聽聞,其祖上乃是元朝名臣,德政佈於雲南。塞哈智執掌衛事期間,倒不曾聽說有甚麼惡行於世,算得上是個好官;壇主說他是梅長老的師父,難道這人武功竟如此高強?”
唐亙道:“唐某本是鄉野粗人,雖在老宮主陶冶下讀了幾年書,不過是裝模作樣,比起少俠文武兼資,自是遠遠不及。當日姑母提及塞哈智之名,我此前便從未聽說,問姑母道:‘這人名字古里古怪,莫非不是漢人?’姑母道:‘此人祖輩是花剌子模的世家大族,後來投附了蒙古,子嗣世代為官。’我奇道:‘此等西戎蠻夷,有甚本事做得梅長老的師父?’姑母道:‘塞哈智一身武功是從何學來不得而知,然其人功力深厚,萬萬不可小覷。當年咱們青州舉事兵敗,山寨舊部各自散落四方,姑媽曾在太原府和他偶然撞見,與之交過一回手,我二人各覺難以勝過對方,百招後雙雙罷手退去。’”
景蘭舟驚道:“素聞唐老宮主武功卓絕,依在下冒昧揣度,當世除駱大俠及家師以外,只恐無人敢說定能勝過老宮主一籌,這塞哈智是何等人物,功夫竟和唐宮主不分軒輊?”冼清讓輕嘆道:“乾孃也曾跟我說過這事,因此那日在鑄錯山莊我聽你提到塞哈智的名字,不免吃了一驚。後來梅長老投入本教,乾孃見其人武功路數與塞哈智如出一轍,便知兩人關係非比尋常,這才派人暗中打探,得知梅潛正是塞哈智的徒弟。”
景蘭舟奇道:“唐宮主明知梅長老是錦衣衛指揮使的弟子,為何還要將其接納入教?難道不怕此舉引火燒身麼?”唐亙道:“少俠所慮甚是,當日唐某正是這般問老宮主,姑母言道:‘我雖知梅長老來路有疑,但本教初創之時若無他籌募資財,實是跬步難行,故不得已而用之。幸得其人十餘年來竭誠盡心,並無不軌之舉,這回陳李二人密謀叛亂,他亦不曾參與其間,按說我該當大感寬慰才是,但姑媽心裡總有一絲不安。梅永貞計謀深長,我怕他和管長老一樣,也一直在等待某個時機;只是桐仙所謀我固知之,梅長老心內在想些甚麼,姑媽卻始終捉摸不透。’”冼清讓默然片刻,嘆道:“乾孃當真高瞻遠見,梅長老這兩年故意裝作悠遊自在,果是在暗中圖謀大事,我竟半點也沒察覺。”
唐亙接著道:“我當時問道:‘姑媽,您的意思是教我連梅長老也須小心提防?侄兒武功雖不如兩位長老,若教中真有異動,我拼了這條性命衛護少宮主便是。’姑母搖頭道:‘我跟你說這些,是要你自己小心,不單單是為了清兒。姑姑在世之日,這些人雖然各懷鬼胎,總也還鎮得住;等我死了之後,可就不好說了,眼下陳李二人便是明證。管梅二位長老雖與你共事多年,畢竟人心難測,切不可等閒視之。眼下姑姑將兩件大事交託於你,你須一字一句聽仔細了,不可有所缺漏。’我道:‘您老但請吩咐,侄兒敢不殫力。’姑母點了點頭,道:‘管長老一直在找的那本武功秘籍,便藏在你姑丈墓穴之中,你找個機會將它取出,小心妥善儲存。三哥入土已久,遺體早化塵泥,你奉我之命前去相取秘笈,也不算是對他不敬。’
“我聞言不由大吃一驚,道:‘姑媽,當年咱們舉事鎩羽,姑丈的墳冢已被……已被官兵掘棺戮屍,不復遺存了。’姑母搖頭道:‘我起事之前便已預見到此,早暗中替三哥遷了墳,那舊塋中是別人的骸骨。’”
冼清讓聞言不由心下慄然,道:“乾孃她……她連這事都想到了?”唐亙道:“不錯,姑丈的新墳便在濟南蒲臺縣北的大清河畔,坐落在一棵百年古槐之下,那古槐枝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