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蘭舟暗忖此事原是武當派佔理,雲雁身為武林耆宿,言語間已給足了自己面子,不便再加阻攔,便道:“嶽姑娘,你從小跟著京城侍衛學武,無意間練了武當派的功夫,那也不足為奇。只須姑娘向黃鶴掌門解釋清楚,眾位道長俱是前輩高人,不會來為難於你。”嶽素搖頭道:“我若隨口說這功夫是跟張三李四學的,武當派一時如何查證?我心中實有難處,既不便吐露這傳授之人,也不願出言相欺,你們不用逼我。小女子武功不如兩位,道長欲待如何處置,一切悉聽尊便。”
雲雁聽她言辭傲然,心下倒也佩服,笑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照你這般說,倒是我老道士以大欺小了。你這女娃娃若真死不鬆口,貧道還能拿你怎樣?也罷,我只將你帶到掌門師弟面前,便算克盡厥職;至於黃鶴師弟撬不撬得開你嘴巴,全看他的本事。”言畢伸指疾點嶽素左肩雲門穴。
忽聽一陣風響,一人自林中躍出,身法奇快無比,輕輕落在嶽素身前。但見其人風度翩然,赫然正是祝酋,此刻他臉上未戴面具,面色愁苦中透出幾分蒼白。景蘭舟心下暗自驚異:“怎麼又是他?此人無所不在,莫非一直暗中跟著我?”隨即又想:“祝酋曾假稱雲雁道長是他啟蒙恩師,如今當面對質,謊話如何能圓?這事不提也罷,免得大家尷尬。”
不料祝酋忽向雲雁俯身拜倒,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道:“弟子給師父請安,您老人家身體一向康健?”雲雁撫須道:“朽木枯株,過得一日算一日罷了。徒弟一別數年,何以面帶風塵?不知比來勞心何事?起來說話罷。”祝酋謝過起身道:“弟子身陷俗世,終日為俗務奔忙,疏於奉教恩師座前,思之惶愧不已。”
雲雁哈哈一笑,道:“天下間何事不俗?為師觀你方才身手,功夫又精進不少。”祝酋道:“弟子但有寸長,皆賴師父所種根蒂,並無一刻敢忘。”雲雁搖頭道:“駑馬十駕、功在不捨,秉賦穎異之人固多,篤志好學者卻恨少。徒弟得有今日修為,殊非為師之功。”祝酋道:“師父說哪裡話。若非你老人家當年悉心栽培,弟子焉能成器?”
景蘭舟見狀不由大奇,暗道:“當日雲雁道長分明說他不認得祝酋,此刻怎會與之師徒相見歡洽?聽道長話中之意,顯是對祝酋大為賞識、視如得意門生,卻與先前在武昌所言前後異辭。雲雁道人乃是武林前輩,何以於此言之不實?”心中雖大惑不解,卻也未當面開口相詰。
祝酋望了一眼景蘭舟,見他面有疑色,向之抱拳笑道:“想是在下與景兄知心緣厚,又得在此巧遇,兄臺萬勿多慮。”景蘭舟回禮道:“這事說來確巧得緊。”雲雁奇道:“原來你二人也是相識。天地雖大,緣在方寸,果然妙極!”
祝酋微一遲疑,向雲雁躬身請罪道:“師父,嶽姑娘的‘玄微指’乃是弟子所授,事前未得恩師允准,便擅作主張將本門絕學教給了旁人。弟子自知行事誕妄,壞了江湖規矩,有負師父平日訓誨,還請您老責罰。”景蘭舟聞言一驚,暗道:“原來嶽姑娘早知祝酋身負武功,難怪她臉上不見半點驚訝之色。雲雁道長連‘玄微指’這等武當絕技都傳給了祝酋,於其垂青之情可見一斑。”
雲雁默然半晌,長嘆一口氣道:“方才我見這位姑娘使出‘玄微指’功夫,心下便猜到多半是由你這兒學來。本門中其餘會使這功夫之人皆是武當派師輩尊長,平日裡連觀門都少出,又怎會教給外人?罷了,當年貧道違背門規,將此功夫傳授於你,今日作繭自縛,終致武當絕學外洩,那也是我自食其果,怨不得旁人。”
祝酋啪的一聲雙膝跪地,垂首道:“千錯萬錯,都是徒兒一人咎過,請師父高抬貴手饒過嶽姑娘,不要廢去她的武功。此中一切罪責,弟子皆願一人承擔。”嶽素自從祝酋現身,一張臉始終冷冰冰地面無表情,更不曾望向他一眼;此刻聽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