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川嘿嘿一笑,道:“幫主既如此說,木某與諸位十八年手足之情,便也從此一筆勾銷。”褚寒搖頭道:“你心中若有半點兄弟義氣,豈會任由本幫弟子橫遭屠戮?”木川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平白無故搭上一條性命,那有甚麼好處?褚長老以此見責,在下不敢領教。諸位人多勢眾,難保不會有人在後出手偷襲,還請各自向旁退開十步,清出一條道來好讓木某放心離去。他日有緣,自當與諸位江湖再會。”
在場丐幫弟子目光盡皆投向司潤南,後者嘆道:“閣下千狡百詐,便以為人人同你一樣。”揚了揚手,同四位長老率先向旁退開。群丐默然無語,由幾位舵主領著部眾各自散開,景蘭舟也跟著站到一旁。木川見狀哈哈一笑,右腳作勢抬步,左腳腳尖陡然一點地面,身子騰空而起,轟的一聲將屋頂穿破了個大洞,斷檁折椽、碎瓦泥灰撲簌簌掉落下來。原來他終究不敢從群丐當中穿過,假意要眾人退後,卻趁機覓得間隙自屋頂逃脫。司潤南見狀不由怒喝道:“好奸賊!”
木川雙腳一落在屋頂板瓦之上,自知已脫險境,心中止不住得意萬分,朝下嘿嘿笑道:“冀望諸公早日擒獲真兇,得替陳舵主報仇!木某少陪了!”正待轉身離去,忽覺背後一隻手掌驟然搭上自己右肩,不由嚇得魂飛魄散,暗道:“以我今時今日武功,竟未發覺有人藏在房頂?”更不回頭檢視,左手猛然向後反撩,抓向那人腰眼,身子同時如箭般向前掠出。他這一抓一躍看似樸實無奇,實則蘊聚畢生武學精粹,攻敵脫身兼而有之,足可擋盡天下招數。
不料木川身法雖然迅疾,那人卻猶自快了半分,前者雙腳尚未落地,只見一道身影已自右首齊頭並肩,那人左手輕輕一拂,木川但覺右臂一沉,烏木缽不知怎地已被對方搶了過去。木川心下大駭,右肘上揚猛撞那人左頜,左掌穿過右腋如奔雷般擊出,直攻敵人脅下。那人將烏木缽交至右手,左臂順勢劃過,同時擋下了木川一肘一掌,兩人一齊落在簷角之上。木川手底毫不停歇,雙掌平推而出,那人見他掌力渾厚狠辣,生怕打鬥中損壞了烏木缽,不敢出手硬接,雙足一點,身子向後躍離屋頂,輕輕飄落地面。
木川又驚又怒,尚未來得及低頭去瞧對方是何模樣,已聽身後風聲響動,又是另一名高手攻到,忙轉身雙臂齊出,與來人四掌相對。只聽對方一聲怒喝,雙肩、手臂各處關節傳來陣陣鐵鍋炒豆般畢剝之聲,原本高大魁偉的身材竟似又長了幾分,掌上內力有如狂濤駭浪般襲來。木川心下一驚,暗道:“眼下烏木缽這護身法寶被人奪去,就算我武功不懼司潤南,也不用那奪缽的高手出手,只須其餘群丐一擁而上,木某性命休矣!”倏地雙掌疾收,仰天朝後一個翻身,兩手撐住簷角,身體呈倒立之勢,足底踢向對方面門。
司潤南心中一凜:“這是甚麼怪招?”雙手變掌為拳,攻向對方腳底湧泉穴。木川忽用力一撐簷脊,身子向上斜斜彈起,掌心迎著司潤南來拳直貼上去,半空中手臂一縮一伸,藉著這一拳之力向後縱出數丈,落到屋旁一株銀杏老樹上,足尖甫一沾到枝頭,緊跟著又毫不止歇向後掠出,有如鳥雀般接連在院中數棵大樹間縱躍騰飛,身法疾如鬼魅,看得人眼花繚亂。
司潤南見木川每回落腳的細枝竟不見半點抖顫,轉眼間人已翻身躍出院牆,牆外傳來一陣桀桀怪笑道:“木某既已交還寶缽,司幫主如何不守諾言,竟然朝我出手?閣下的‘天罡煞氣’不過如此,咱們後會有期!”說到最後一個“期”字,聲音已遠在數十丈外。司潤南自知輕功不及對方,暗自嘆息一聲,由房頂一躍而下,只見一人手持烏木缽站在銀杏樹底,約莫五十出頭年紀,身著青袍皂靴,下頜三綹細黑髭髯,生得朗目疏眉、垂耳高鼻,神情甚是溫和。
那人走上兩步,將烏木缽捧至司潤南跟前道:“僥倖替幫主奪回此物,正好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