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覺腦中一片空白,道:‘你……你說甚麼?’令堂道:‘顧郎與我並非媒定之親,兩年前小妹流落江湖、遭逢危難,是他出手救了我性命。顧大哥可憐我孤身四方漂零,便將我收留在此,以為遮風蔽雨之所。’我道:‘你二人註定命中有緣,那也好得很啊。’令堂搖頭道:‘姑娘切莫誤會,顧大哥彼時和我全無男女之情。他當我是丫鬟也好,當我是妹子也好,平日裡照常行走江湖,往往逾月不歸;我感激對方救命之恩,便替他打點舊居,閒時養花植草。只是我見顧大哥偶爾歸家小住,總似悶悶不樂,問他也只不說。去年九月初七,鐵珊更是不知何故鬱鬱寡歡,竟至獨飲酣醺,那是我頭一回見他喝醉。’
“我聞言身子一顫,臉色變得煞白。令堂道:‘姑娘自必曉得,九月初七正是你的生辰,我那時卻不知道。那日我見顧大哥愁苦不已,知也問不出甚麼話來,正自搖頭嘆息,忽聽他喃喃低語,不停呼喚你的名字。我不由心中好奇,便問他戚姑娘是誰,顧大哥喝多了酒,破天荒同我說了幾句,雖有些不著邊際,我卻聽得明白,姑娘正是……正是他心中愛慕之人。’我聽了渾身一震,搖頭道:‘不會的,他若心裡有我,為何過了十年都不說出來?’
“令堂道:‘我當時也覺奇怪,問道:“莫非戚姑娘已嫁他人,故而大哥如此傷心?”顧大哥搖頭道:“我這些年沒打聽戚姑娘的訊息,不知她現狀如何。”我道:“既然如此,大哥何不前往一探?倘若戚姑娘猶未出閣,自可遣媒納采,豈非美事一樁?”顧大哥道:“戚姑娘是武林中出了名的美人,向來眾星捧月,怎會至今還未婚配?顧某一介粗莽,在她身邊只有自慚形穢,何況……何況她一早就見我憎厭。”言畢只顧飲酒。我見一時勸不得他,便也只好作罷。第二天顧大哥酒醒後想起昨日之事,自覺不好意思,向我來賠不是。我按捺不住好奇,追問起當年細情,顧大哥見已向我酒後傾吐,便說了他與姑娘當年之事。顧郎心性率直,全不懂女兒家心思,我卻一聽便即瞭然,嘆道:“大哥是老實人,戚姑娘又不好意思主動開口,可惜了一段大好良緣。”顧大哥死活不信,定說姑娘當年見他不喜。’
“我只覺胸口有如錘擊,終於忍不住落下眼淚,道:‘我……我怎會覺他可厭?我不過心中惱恨,我二人明明已同歷生死,他卻始終待我淡漠如初。’令堂道:‘當日我苦勸顧郎良久,向他細細闡說姑娘之心,想教他前去尋你。顧大哥聽我說到後來,心下搖擺不定,垂頭沉思多時,長嘆道:“若然果真如此,顧某便是天下第一愚不可及之人。十年如梭、木已成舟,我又何必再去攪擾月嬋?”我道:“戚姑娘若真對你一往情深、至今未嫁,豈非耽誤了人家一輩子?”顧大哥聞言良久無語,霍然站起身道:“淑英,多虧你點醒了我,不致令顧某遺恨終身。”’
“我聽了不由心跳加快,問道:‘你……你說他要來找我?’令堂嘆道:‘顧郎原本確已決意去尋姑娘,誰知……誰知事情偏有這般湊巧。那日他整束行裝正待出發,卻在門外撞見三人,皆是朝廷武官打扮,領頭之人極是威武雄壯。鐵珊一眼望見對方,驚聲道:“是你!”那人奇道:“足下是誰?”顧大哥道:“數年前你我曾在天界寺見過一面,尊駕想是記不得了。”那武官略一沉思,恍然道:“不錯,你是顧大俠的侄兒。”’
“我聽了大為驚異,問道:‘鐵珊他……他又遇見了那人?’令堂道:‘不錯,對方正是當年姑娘和顧大哥入寺盜書時與之交手的那名武官,我自是半點不識。那武官眉頭一皺,道:“本官奉上諭擒拿叛逆,閒雜人等一概退避。”顧大哥道:“此乃在下私宅,何來朝廷叛逆?”那武官並不答話,只冷冷掃了我一眼。’我不覺‘啊’了一聲,問令堂道:‘這些人是來找你的?’
“令堂嘆了口氣,道:‘不錯,當時我自知大難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