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二人腳下生風,轉眼已至舟前。松筠雙手掌根一合,狀如蓮花綻放,在胸前轉了半圈,向那蒙面人攻去。後者兩掌直直迎上,四手相交之下一聲悶響,兩人站定馬步,各自運功相抗。但見松筠一身破爛道袍高高鼓起,便如充滿氣的圓球一般,顯是通體真氣鼓盪,已然使出十成功力。二人對掌少頃,松筠口中一聲暴喝,只聽“啪”的一聲,雙方各退數步,松筠衣袍漸癟,緩緩斂息收功。
蒙面人哈哈一笑,道:“九陽真人的混元掌力至強至剛,果然名不虛傳。”松筠見他開口便點破自己身分,不由心下驚詫,稽首道:“閣下武功之高,貧道生平罕遇,莫非是木老先生?”他見對方功力不輸自己,普天下算來寥寥可數,以為對方便是木川。
蒙面人搖頭道:“我不是木先生。真人內功雖強,適才對掌時我若運起太陰真氣,道長未必是我對手。”松筠驚道:“你會太陰真氣?閣下可是長春真人的弟子麼?”蒙面人搖了搖頭,並不答話,反問道:“九陽真人,你可想知道令伯父西璧天師是死在誰的手裡?”
松筠聞言臉色微變,皺眉道:“貧道也是近來得知,我二伯是與一名倭僧念阿上人比武,被對方劍氣所侵,故而傷重離世。”那蒙面人搖頭道:“西璧真人胸前肋骨盡折,那是死在旁人重手掌力之下,非是劍氣所傷。”松筠見他竟說得半點不差,不由渾身大震,顫聲道:“你……你知道我二伯身死真相?莫非閣下當時在場?如蒙尊駕垂告,我張氏一門感激涕零。”
冼清讓忽道:“你對這事如此清楚,莫不就是害死西璧天師的兇手?”景蘭舟、松筠聞言一驚,目光齊齊落在那蒙面人身上,均想此亦大為可能,松筠更是面色蒼白,雙肩微微發抖。那蒙面人搖頭道:“我沒下手害西璧子,不過我知道真兇是誰。這事我只能說給道長一人,張真人如有意聞悉,還請移步相從。”
幾人見他出言否認,暗忖這蒙面怪客武功絕頂,必是武林中大有來歷之人,當不致妄語相欺;但眼見對方要松筠道人獨身跟他前去,雖知九陽子武功少有匹敵,卻難說是此人對手,不由心中憂慮。冼清讓道:“尊師叔當年駕鶴西歸,我自會遣人相助查探,此事終有水落石出之時,道長不必犯險。”以松筠道人武功之強,要教旁人勸阻其休要輕身赴險,實可說是破天荒頭一遭。
松筠略一沉吟,點頭道:“好,我跟你去。”景蘭舟驚道:“此人正邪未明,道長還須三思。”松筠道:“貧道本是已死之人,還有甚麼掛慮?至親大仇不可不報,望閣下勿要食言。”蒙面人哈哈一笑,道:“張真人襟懷灑落,在下佩服不已。”又向冼清讓道:“宮主不必憂心,待到七月十五君山法會,道長定可如約而至,決不誤了宮主大事。”
冼清讓笑道:“不敢當。尊駕手握心禪全本,稱雄武林指日可待,我的大事與閣下所謀大事相比,只恐不值一提。”蒙面人笑道:“這話卻從何說起?”冼清讓道:“閣下能從木川手裡搶走下冊心禪,武功早已登峰造極,卻甘心蟄伏隱忍多年,苦苦等到這次機會又將上冊秘笈奪去。足下殫精竭慮若此,若說無有鉤深圖遠之意,委實教人難信。”蒙面人冷笑一聲,道:“承蒙宮主過譽,我卻從沒覺得自己做的是甚麼大事。多說無益,道長這便請罷。”拔腿向南奔去,勢如追風逐日,轉眼不見人影。松筠見狀嘆道:“幾位放心,老道自有分寸。”也隨他飛奔而去。
駱、顧二人在艙內早將外面說話之聲聽得一清二楚,只因雷疇天猶自昏迷不醒,故而一時未敢擅離;及見松筠隨之離去,駱玉書出艙向兩人道:“方才松筠道長相詢對方是否長春真人門下,難道這太陰真氣是劉淵然傳下的功夫?”長春真人劉淵然寵歷四朝,乃是天下聞名的高道;但幾人先前皆在董彥杲莊上聽林嶽泰講起自己早年辭去宮中御醫,正因醫術之爭遭其陷害,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