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泉哈哈笑道:“當日若非樓主在報恩寺現身,我也不知南京城竟有一位如此了不得的同鄉鄰里。閣下在棲霞山蟄居多年,當真神龍見首不見尾,連我師父也尋你不著。若不是樓主為救景少俠露了形跡,沈某又怎知我師徒多年來要找之人就在眼前?”
景蘭舟見蘇楓樓竟是為救自己走漏了行跡,然則鄔火庭也可說是因己而死,心中不由十分難過,略微沉吟片刻,問道:“蘇樓主,晚輩當日在南京替你運功療傷,發覺前輩似也是崆峒弟子,但……但你為何會這許多家師的獨門武功?”蘇楓樓聞言面色鐵青,沉寂不語。木川嘿嘿一笑,道:“景蘭舟,你小子不用裝模作樣,這又有何難猜?這位蘇樓主不是別人,正是你師父顧東關所收的大徒弟、你的師兄文奎!”
景蘭舟渾身陡然一震,但覺口乾舌燥,久久說不出話來。他和冼清讓當日在鑄錯山莊聽師父說起師兄文奎出走之事,事後對方僅以一紙遺書相告死訊,原是不足為憑;但以顧東關通天徹地之能,數十年來竟始終未能訪得半點音信,也不得不信愛徒早已不在人間。直到眾人在開封撞見冼清讓那蒙面師父,之後景蘭舟又與對方兩番相遇,愈發覺得其人武功、年紀無一不似文奎師兄,苦於未有實據。如今事情真相被木川親口道破,師兄非但果真尚存於世,且竟是這位早與自己相處多時的蘇樓主,雖實令人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信,一時間歡喜、驚詫、迷茫諸般心緒紛至沓來,竟不知該當如何開口。
過了足有小半袋煙工夫,他方才緩過神來,顫聲道:“蘇先生,你……你當真便是我文奎師兄?”蘇楓樓半晌不答,忽而長嘆一聲,道:“老夫先前與你多番為難,你是否怨恨於我?”
景蘭舟“撲通”一聲向之下跪行禮道:“文師兄在上,請受師弟一拜。師父他老人家如知師兄尚在人間,必定歡喜得無以復加。”文奎喟然道:“文某罪孽深重,哪還有臉面去見恩師?你起來罷。”
景蘭舟起身道:“師兄,當年你離開山莊,原來……原來是去找唐老宮主了。”文奎嘆道:“此等前世業緣,怕不是上天註定。當年我奉師命前往青州助賽兒脫困,見她劍術超神,便欲與之考較武功,誰知招數上始終輸其一招半式。文某心中不忿,將賽兒請回山莊,卻連師父也想不出玉蟾劍法的破解之法。恩師見我為求勝過賽兒沉溺入魔,只好暗中請之離去,文某當時鬼迷心竅,竟為此大發脾氣,同師父爭吵了一架,也離開了山莊。
“文某在江湖上漂泊月餘,一日賽兒忽飄然到訪,責備我不該同師父爭執。我道:‘待我鑽研出剋制玉蟾劍法之道,立即回去給恩師叩頭請罪。’賽兒道:‘好,我便讓你瞧個明白。’當即將玉蟾劍法一招一式及腳下步法向我細細演示,甚至連劍譜也拿給文某觀讀。我見這玉蟾劍法果然神工天巧,竟是全無破綻,我雖已將劍譜從頭至尾逐字通讀,仍是想不出破解之法。我二人整日在深山荒野拆招研習,轉眼便過了數月時光,文某不知不覺之間,竟對賽兒生出傾慕之情,賽兒於我也是一般,終至兩相繾綣、難以分離。”
木川氣得渾身發抖,喃喃道:“你……你二人好不要臉!”文奎道:“賽兒和我皆以為閣下病逝已久,難道你要賽兒守一輩子寡?”木川怒道:“古來貞女烈婦一世守節,故得旌表門閭,賽兒她怎可另結新歡?”
景蘭舟嘆道:“男歡女愛、天理人情。林前輩,你自己設計假死避禍,卻要唐宮主終身不準再嫁,未免太不講理。”木川咬牙道:“我姓木,不姓林!姓文的,你生生拆散我和賽兒,致令我夫妻二人永為離鸞別鶴。老夫拋卻祖姓、改林為木,便是為提醒自己今生不忘此恨!”
景蘭舟道:“如此說來,閣下當日誣陷景某殺害丐幫弟子,莫非是為洩憤?”木川冷笑道:“不錯!自從木某得知賽兒變心,勾搭上思過先生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