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真人搖頭道:‘那自然也不是。駱大俠寬厚仁愛,思過先生逢惡必誅,只因他們有這等的胸懷,方得成就如此的武學修為。但念阿上人與顧駱兩位大俠又有所不同,此人心無外念,既不求名、亦不逐勢,一生除了追求劍道極致以外,全無俗世之慾。他能有今日這般超凡造詣,正是憑著這一股至純至真的心境,但也正因此故,幾十年來囿於執念,始終未能衝破藩籬、更上層樓。此人劍術內力俱已超群絕倫,只須一夕頓悟,必可達至大成之境,屆時我中原武林是否還有人能夠壓得住他,卻是難以定論。’
“我聽了不禁大為咋舌,道:‘張真人,這倭僧真有這麼厲害?駱大俠如若練了你龍虎山的武功,能勝得過他麼?’張真人道:‘似這等絕頂高手間過招,必勝之道是沒有的。但本門內功心法源自千餘年流傳下的玄真經義,內藏道家見素抱樸、知止不殆至理,即是全無武功根基之人,淺習之下亦可固本培元、健體強身;尋常武人若能稍悟其道,則可精進不休。至如駱大俠這等出世高手,得此玄功為輔,當能表裡相濟,小者煉氣化神、通元識微,大者得窺至人無己、神人無功之道,不可復以武功高低論之。到得此等境界,縱使念阿上人真能衝破玄關,想來亦無可懼。’
“我聽說這小冊上所載武功竟有如斯神效,心中不由起了貪念。張真人見我面露豔羨,嘆道:‘小長老身系中原武林安危興衰,我並非信不過你,但這事幹系重大,請你在老道面前發一個誓,決不可擅自翻看此書。’我心道:‘你既決意要將自家神功授與駱大俠,這不傳外人的規矩已然破了,我練一練又有何妨?不過賭個咒罷了,又有甚麼難的?’微一遲疑,當即道:‘小僧慧空對天起誓,倘若小僧偷學書冊中的武功,必教我墮入十八層泥犁地獄,日後不得好死!’我見與張真人素昧平生,故而隨口假編了個法名,想著縱使日後背約練功,所發毒咒亦應驗不到自己頭上。
“誰知張真人慧眼如炬,他見我目光遊離不定、不敢與之相接,瞧出我立誓不誠,嘆道:‘人之慾壑難填,一至於此。罷了,此物雖是我張氏一脈武學秘寶,貧道卻不能單因一己門戶之私,而置中原武林於此險地。慧空大師,貧道既將此大任交託於你,原不該讓你白跑一趟;長老如想練這上頭的武功,我這行將歸天之人自也無法禁止。只這門功夫起頭上有一道關口大是兇險,倘無明師指點而擅加修習,立時便會走火入魔、暴斃而亡;你將書冊給我,貧道將其中的運功法門說與你知。’
“我聞言心中狐疑,暗道:‘難道張真人故意出此恫嚇之言,要將秘笈從我手中收回?’轉念又想對方武功何等高明,就算當真反悔,要從貧僧手中奪回書冊實是輕而易舉,何必出言誆騙?多半是怕我忍不住偷學書裡的武功,卻因不得其法送了小命,這秘笈交不到駱大俠的手上。我心裡這麼想著,便將冊子交還給張真人。
“張真人接過秘笈,果然同我細細講解開頭的總綱大旨,及至周天如何運轉、真氣如何調息,無不闡說詳明。我當時武學根基極淺,十句中倒有七八句聽不明白,全靠對方一一耐心詮釋。那總綱雖只短短三頁紙,他卻同我說了足有三四個時辰,直至日頭偏西,張真人方微笑道:‘慧空長老,你於這先天玄功總綱已是領略大概,只須照我方才所說去練,應當無有大礙。’我心中大為歡喜,道:‘多謝張真人慷慨傳功。’張真人點了點頭,遞過秘笈道:‘請長老務必將此書交與駱大俠,貧道方才所言諸般要旨,也請一併相告,慎勿相負!’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張真人不厭其煩向我解釋備細,除了怕我練功走火以外,還欲貧僧將其中的法門轉告駱大俠助其修習。我心道:‘駱大俠武功早已當世無敵,再練了這先天功,不過仍是天下第一而已;我卻可因此機緣得成一代武學宗師,豈不美哉?’當即伸手去接,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