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玉書聞言一驚,問道:“寧王他真要對道長不利麼?”景蘭舟道:“此事牽扯到無為教攘權奪利之爭,一兩句話也說不明白。”鑑勝冷笑道:“有甚麼不明白?冼宮主她不尊王府號令,王爺意欲另立新主,松筠老道不識時務,敢和王爺作對,怎不是自討苦吃?”他既知松筠尚未脫困,心中懼意漸消,語氣止不住便狂妄起來。
駱玉書渾身一震,道:“無為教背後果是王爺撐腰?”他自從在王府別院無意間撞破樹海行蹤,便始終疑心寧王同無為宮勾連,此際聽鑑勝所言,朱權竟似是無為教幕後首腦一般。景蘭舟點了點頭,道:“當年正是松筠道長牽線搭橋,將唐老宮主引薦給了寧王。無為教這幾年得以如日方中,王爺出力不小。”鑑勝心中暗暗吃驚:“景蘭舟這小子對無為宮的事知道得可不少哪。”隨即又想:“這些定都是冼宮主親口相告,那也無甚希奇。”
駱應渟微微變色,道:“朱權如此處心積慮收羅江湖人士,難道有非常之謀?”景蘭舟道:“這卻不得而知。無為教之人只說寧王畏忌朝廷逼害,故而以此自保,端木夫人卻堅稱王爺有謀逆之心。”鑑勝搖頭道:“一派胡言,王爺決無此念。當年太宗將王爺遠封贛水之濱,又在王府安插諸多眼線日夜監視,王爺哪一天不是戰戰兢兢度日?這才不得已養士自堅。王爺就藩四十餘年,一向安分守己,何來不臣之心?”
他當日在繩金塔下與松筠一同被帶回王府,自度此番必死無疑,以寧王為人之多疑防忌,見自己改投馬順一黨,豈能相容活命?孰料朱權竟未有半分為難,只以溫言曉慰,便即放他離去。鑑勝劫後餘生,殊不解王爺因何寬仁至此,但想到王府高手眾多,要取自己性命易如反掌,朱權素又行事謹慎,與無為宮往來少有實證,貿然出首決非上策。何況先前若非對方命人制住松筠,自己早落入後者之手,天幸賴此脫險,此恩不可不報,在錦衣衛跟前始終隻字不提寧王與無為宮本末;加之他有意諂奉朱權,此刻竟當著景蘭舟等人之面替對方大說好話。
駱應渟哼了聲道:“是與不是,天知地知。大和尚,你害我愛女險些喪命,這筆賬如何演算法?”鑑勝心道:“此是你女兒自取其咎,與我何干?”這話卻決計不敢出口,只好道:“駱夏官,貧僧先前雖不慎擊傷令愛,諸位都知我是要殺染霞使那小妖女,純屬無心之失,決非有意相害。我聽聞令千金吉人天相,傷勢已然無礙,可見禍福由人,冥冥有定。這先天功心法乃宇清真人當年親囑小僧交與令尊,今日天幸得見檀越,便請收下此物。”
駱應渟心道:“我本家功夫已是學無止境,原不當貪求別派武功,只這先天功乃宇清真人臨終相付,倘那念阿上人不復現身中原倒還罷了,這倭僧今回一出手便擊殺了顏驥掌門,他若有意挑戰中原高手,卻不可不慎重處之,勿令張真人苦心付諸東流。”當即收起心法殘頁,道:“大和尚,你既非宇清天師門徒,駱某本要殺你替我女兒雪恨,且為世人背惠食言者戒;念在你是本府僧官,我二人同食朝廷俸祿,今日饒你不死。你若再與三鷹等輩沆瀣一氣、不思悔改,就算我不出手,也必有旁人取你性命。你記著我的話罷!”言罷攜駱景二人出門飄然而去,只留鑑勝獨自一人在房中心驚肉跳。
駱應渟等三人回到客店,向駱嘉言、顧青芷述說了事情經過,二女自是訝異不已。顧青芷道:“宇清真人、顏掌門都死在那老僧手裡,他二人皆為中原武林頂尖人物,如此看來,這老和尚欲借屠戮華夏高手之舉揚名中土,當真居心險毒。”
駱應渟沉吟道:“這話卻也未必。這倭僧武功出神入化,早在數十年前已可威震江湖,何以一直巖棲谷隱,絕少出來走動?他不見得是為求名。”頓了一頓,道:“景賢侄,你且將這先天功心法抄錄一份去,閒時不妨便試練一番。雖說顧世叔所授武功固不在上清宮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