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清讓微一沉吟,道:“眼下正有一事要勞煩錢大哥。閣下這些年多和倭人相與,自是會說倭語的了?令兄既曾同在海上為寇,想必也懂此道?”錢文釗臉上一紅,道:“錢某誤入邪途,實令宮主見笑,今後決不敢再行作惡。”
冼清讓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事說來也容易不過,明日就請錢老哥隨我們一道闖入王府,那些打打殺殺之事我等自會料理,不用閣下出手,你只須入內後用倭語大聲呼喚令兄便可。這些話只你兄弟二人明白,旁人聽了也不知所謂,令兄卻一聞即知。咱們得手後立即退出王府,休要多耽一刻。”錢文釗聞言大喜過望,再三拜謝不已。三人在外吃了中飯,冼清讓教錢文釗收拾行李到幾人就宿的客店住下,明日一齊行事。
兩人回到客棧不久,駱玉書、顧青芷亦自外而歸,駱玉書道:“小弟業已訪實,馬順及王氏兄弟明日辰時確要與人在石頭渚比武。駱某在遼東軍營有一好友兩年前調至南昌衛做了千戶,這些日多替馬順跑腿辦差,故而得悉此事。屆時王府亦會遣人相助三鷹,想來定是範虞二老。”景蘭舟喜道:“如此甚好。明日只待範虞二人離去,我等便可搶入王府救人。”
約莫黃昏時分,顧鐵珊等人也到了南昌。駱玉書向三人說了營救之策,顧鐵珊道:“雷老弟,明早我同你到石頭渚觀戰,王府那頭就有勞駱老哥照看。”駱應淵道:“明日石頭渚龍爭虎鬥,只恐不是善地,兩位多加小心。”景蘭舟見有駱應淵同去王府,心中又篤定幾分。眾人早早吃過晚飯,各自回房歇息,以備來日或有惡戰。
次早五更鼓響,諸人整束已畢,蓄勢待發。顧雷二堂主直奔城西而去,餘人暗中守在王府近旁。約至卯正時分,但見王府大門緩緩而開,範虞二老昂首闊步而出,身後跟著頂四人抬的朱漆木轎,竟似是寧王所乘。
眾人見狀心中詫異不已,暗道:“範虞二人前往赴約比武,王爺怎會同去?屆時倘與歲寒三友照面,豈不尷尬萬分?”又靜待半炷香工夫,不見範虞二人回府,當即留顧青芷在外把風,景蘭舟同冼清讓、錢文釗並駱應淵父子五人縱身翻入王府院牆。當年朱權就藩江西,朱棣未準其另行興建王府,只以布政司舊衙為寧王府邸,瓴甋規制一無所更,故而朱權城中居所並不甚大。五人甫一落地,府中兩名家丁立時驚覺,喝問道:“甚麼人敢擅闖王府?”話音未落,已被景蘭舟、駱玉書雙雙點倒在地。
忽聽左右風聲響動,一根判官筆和一柄流星錘分從兩旁攻到,兩人黑衣勁裝,俱是護院武師打扮。駱應淵雙掌輕推,那使流星錘的漢子手裡拿捏不住,錘頭直直飛出,“鐺”的一聲撞上判官筆尖,同伴一聲悶哼,虎口鮮血淋漓,鑌鐵判官筆自手中滑落。駱應淵右手一拂,同時封了兩人胸口穴道,拱手道:“得罪了。”
此時錢文釗已依計在府中用倭語縱聲呼喚其兄,南房聞聲又湧出七八名武師,在景蘭舟幾人手底俱是三招兩式便即落敗。其中一名使劍的黃臉漢子武功不弱,與冼清讓鬥了有七八合,被後者一指點中右腕太淵穴,長劍鏗然落地。冼清讓見他像是眾武師領頭人物,問道:“松筠道長人在何處?”那人冷哼一聲,道:“甚麼道長?我不認得。”
冼清讓微微一笑,便要一掌擊下,景蘭舟攔住她道:“冼姑娘,咱們來此是為救人,不可殺傷性命。”冼清讓道:“好,姑且饒他不死。”正欲闖入內院搜尋,西首屏門內走出一人,顫聲道:“老二,你……你怎麼來了?”正是“翻天鷂”錢文欽。
錢文釗一聲歡呼,上前一把握住他臂膀道:“大哥,我找得你好苦!”錢文欽熱淚盈眶,道:“二弟,咱倆有十多年沒見啦!娘她老人家身子還好麼?”錢文釗道:“老孃臥病在床,只想見你一面。大哥,你為何這許多年都不回家一趟,也不教人帶個口信?”錢文欽流淚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