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運當頭,竟讓他很快搖中了,薛策就花兩萬先買了一臺二手車,裝作是教師用車成天在校園裡兜風,不知被多少人側目,薛策還很是得意。那時沈少渝並不願意和他一起現眼,但有時從實驗室出來,聽見薛策對他按喇叭,他轉過頭,就會對上薛策挑眉的笑。
那一刻的快樂不是假的。
後來薛策出國留學,沈少渝拿了車鑰匙,但因租房就在公司旁邊,所以幾乎不會用。只是薛策研一聖誕回國的那一次,沈少渝開出了這臺車去機場接他,兩人在車上接過一個綿長的吻。那時候他們都確信,如果真的離開對方,自己會死掉。像沒有陽光的植物,像離開水的魚,他們確信,異國期間的所有爭吵不適都只等待著在相見這一剎那解開,陽光會重新降臨,雨水會落下,沒有什麼困難是看著對方的眼睛解決不了的。
但誰知道呢,那一次薛策回國不過半個月,他們卻吵了三次。
最後是在臨近出國的前一天,薛策拿了車鑰匙從沈少渝的蝸居摔門而出,沈少渝在隔音很差的窗臺下聽見那臺二手車轟隆隆的發動聲,好像也差不多該報廢了。
看來他是在回國後終於換上了好車。
“那時候還覺得,我的運氣這樣好,所有的北京人都會恨我了。”薛策陪著他走出樓座,上午懶懶的秋光照著兩人,建國門大街上誰也看不出來他們昨夜剛睡了一覺,“後來回想,原來我的運氣在那時候就用光了。”
沈少渝沒料到薛策會有這樣的想法。畢竟薛策從求學到工作,從家庭到職業,看起來總是一片坦途,沈少渝也就這樣說了:“你現在過這麼好,也挺招北京人恨的。”
薛策笑了,笑得露出牙齒,很坦蕩似的,也不再跟他爭辯。
兩人的交談是如此溫和寡淡,像陰天裡的雲,把兩個人穩穩地托住。沈少渝不知道別的情侶分手後重逢會是怎樣的情景,會歇斯底里還是冷若冰霜,但總之經過昨夜的情難自禁,到此刻他們再要端出決絕的樣子都已經失去了立場。
然而,不論如何,沈少渝都絕沒有想到會有第二次。
半個月後,他收到薛策的訊息,約他去市中心的一家酒店。
【他們是心知肚明地掉進陷阱裡的。】
20:00:34
今天忙嗎
20:03:12
能見一面嗎
20:05:17
我來西邊了,離你很近
20:50:25
還在加班嗎
21:25:12
剛下班
21:27:13
餓不餓
21:30:28
吃過了
21:31:55
累不累
21:35:23
你在哪裡
沈少渝承認自己有個毛病,就是氣短。他很難一句句應對薛策“餓不餓”“累不累”的盤問,他知道薛策最終還是會繞回最開始的目的。所以他就直接問了,“你在哪裡”。他過去也總是這樣。
薛策沉默了一會兒,給他發了個定位,是離沈少渝三公里遠的一家菸酒小超市。
沈少渝:“?”
薛策:“能找到吧?”
沈少渝打了個車過去,就看見薛策站在那家菸酒小超市外邊的臺階上抽菸,身高腿長,帶一股不屬於北京的痞氣,像小超市的活招牌。沈少渝下車,抬起頭,小超市不過這棟大廈最底層的附屬門面,而整棟大廈都是一家高檔酒店。
薛策掐了煙,上前兩步,秋末的冷風吹得沈少渝縮了縮脖子,用很亮的眼睛注視著薛策。他發現薛策看起來並不輕鬆。
“怎麼了,大晚上的?”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