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的光線晦暗不明,古緋素白的臉在陰影之中,厲色一閃而逝,她不用多想,都知這種事定是墨戈弋挑唆的。
他背後是大京墨家的身份,豈是封家能比擬的,他只需稍稍露出點對封家不滿的話頭,下面自有大把的人願意做他的槍使。
這一招,她當初在墨卿歌身上見識的多了,也只有這兩蛇蠍兄妹慣於用這種陰私手段逼迫人。
“都有哪些家的?”古緋問。
尤二晃眼一瞟,這些人身上穿的衣裳不同,衣裳角落有些還繡著家徽,“易州楊家、李家……”
他一口氣就唸了五六個家族出來,有些是制墨行當裡的,有些則是其他附庸風雅富賈,這些人當初無一不是抱著大把的銀子上門懇求,這會落井下石的毫不含糊。
“都給我一一記著,早晚一併收拾了。”古緋說的森寒,就是在馬車外隔著簾子的尤二,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
他憐憫地看了這些人一眼,嘖了一聲,這些日子以來, ;他算是看出來了,古緋就同尤湖一樣,都是不能得罪的主,若被記掛在了心裡,那便更是睡覺都不會安生的禍事。
幾句話的當,緊閉的封家大門“吱嘎”一聲開啟了,封家老管家,提著袍邊走出來,拱手低頭道,“各位莫急,我家老爺說了,諸位各家的老爺要退還墨丸的,封家都接受,還請各位一個一個來,容小的翻翻賬本,看看當初是多少銀子買下的,都退。”
聽說都給退,那些人才安靜下來。
古緋揭開點簾子,就見在封家大門口,那老管家差人搬出案几,每收回一枚墨丸,就查查賬目,看清銀兩數量,讓便是的賬房先生分文不差的退下去。
十來個人下來,古緋粗粗估計,就那麼一會,封家至少就退了五千兩銀子出去。
畢竟封溥羽大家的名頭在那,當時這些人上門懇求賜下墨丸,都是以極高的價格買下的,故而這會封家的損失巨大。
古緋看的連連搖頭,封家這樣做,無異於是自飲毒藥,她能預見,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人來要求退還墨丸,墨戈弋是巴不得封家就此沒落的好,這正如他意,到時,再略施手段,便不怕得不到封家的百變拂柳捶法。
這樣一環扣一環的算計,當真是步步狠毒,封家自來一脈單傳,可墨戈弋不僅打擊了封禮之,叫封家後人頹敗,可能就此一蹶不振,還覬覦別人的祖傳技藝,是叫人半點活路都沒有。
116、讓我靠一會
不大的花廳中,左右兩面牆懸掛著墨色凝重的行草字畫,那字跡圓融蒼潤筆力遒健,能看出書寫者心境高遠,德行兼備。
古緋端著茶盞,小指一翹,旋開茶蓋,一浮茶沫子,就碰撞出輕聲脆響。
大廳門口只有個婢女在那候著,之前古緋跟著那老管家進來後,這都半個時辰過去,也沒見封家半個人影。
夜鶯瞅了眼外面的天色,她上前小半步,湊到古緋耳邊,很小聲的道,“姑娘,封家人定是不願意見姑娘,姑娘不若先回去,改天再來。”
古緋哪裡不知封家人是故意避而不見的,可她今日過來,是見封禮之為主,又豈會因這點困難就半途而廢的。
她也十分理解封溥羽不見自己的理由,總歸封家落到今日的地步,被墨戈弋針對,她是主要原因,繼而才是百變拂柳捶法的被覬覦,如若不然,墨戈弋完全可以用其他的法子來與之協商。
畢竟封溥羽大家的身份在那擺著,縱使封禮之技藝不佳,可封家還有人在,墨戈弋行事就總會顧忌一分,再不濟,封溥羽也完全可以退讓一步,答應成為大京墨家的墨師,相比較之下,墨家定是願意的。
如此,封家也不至於被逼到要敗落的地步。
古緋半闔眼眸,繼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