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舊友斷絕往來;你必須從頭到尾參加祈禱眾會、支援團體和“性別再教育”的化妝課程;你必須學會篩選思想、扭曲慾念,就像教導一株植物不要對陽光而對月光有反應。這些東西把我帶到現在這個地方。我穿越沙漠,泅過烈焰湖,攀過冰山,我歷經這一切,才能拿起電話,聽到一個男人說“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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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成員也陸續進來了,我看到查特在小型“白宮”旁,凱西跪在“帝國大廈”旁。(一看見她,我就會感到一陣心痛。當我想到在開羅夜總會對她的想法時,一根新的小小羞愧纖維就會爬過全身,她還是個孩子,而我……唉,除了丈夫以外,我沒有權利去想任何其他人。)總之,其他參賽者都抵達了,我們的領先態勢也已經結束,賈斯丁埋在沙裡的神勇表現也幫不了忙了。那對接吻的男女仍然沒停,我的情緒卻已經沉落到谷底。我在這些建築四周檢視,蹲下去觀察所有細節。攝像師史都跟我一起蹲下,因為揹著攝像機,頭重腳輕,我突然想,如果輕輕推他一把,他很可能仰躺在地上,像個甲蟲一樣無法翻身。迷你建築旁邊那些玩飛盤、等火車的迷你人不再讓我著迷了,他們的生活單純得荒謬,除非等哪天我也縮小了,和他們一起出現在那快活的小景觀裡,否則我和他們是不會有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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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艾比(3)
所以當我找到要找的東西時,我甚至都不在意了。我往小小的“漢華銀行大樓”的窗子裡看去,看到瑪麗蓮·夢露站在那裡,裙子被風吹得飄起來。一瞬間,我有了危險的念頭:我只想丟下一切,不管是賈斯丁、電視節目,或是舌頭伸進彼此喉嚨裡的那對義大利情侶;也就在那個危險的瞬間,我懷疑自己若是在別的地方,會不會比較快樂。
我閉上眼睛。這種情形以前也發生過,我知道該怎麼辦。我動也不動站在那裡,等著這陣感覺過去,同時深呼吸,努力讓頭腦清醒。然後我撥了手機號碼,等到聽見丈夫的聲音,我告訴他我已經找到答案了。於是我走過這個小小世界和它裡面的奇珍異寶,回到樂園入口,對著玻璃亭子裡的女人小聲說出一個電影明星的名字。而此刻所走的每一步,都使我更放心地待在我所在的地方。
我聽說,如果你去看古代女人的遺體(古時候女人身體都包得密不透風,而好人家的婦女不能自己脫衣服),你會發現她們的骨頭已經彎成緊身衣的形狀;你會發現多年在鯨鬚緊身衣、緞子和鋼箍的不斷束縛下,她們身體都變形了。如今我們會說這很野蠻,因為我們生活在一個不受拘束的時代,我們無法想象受到這種約束。但我懷疑即使那些女人想要丟開緊身衣,她們是不是能夠做到。我猜想,束縛了一輩子之後,被綁得緊緊的或許還是件舒服事呢。少了束縛,她們的身體一定感到不對勁———晃動不穩的身軀,笨拙的自由身。而當她們在夜裡鬆掉緊身衣時,不知道會不會想念那種壓迫感?不知道她們還會不會呼吸?
12 羅拉(1)
我一輩子重複聽過不少家族故事,比如我叔叔四歲時就發動了一輛車、我爸媽搬家那天狗走了五里路回到舊家,其中有個故事老是令我難忘。在我家族的某一代,曾有個嬰兒在他母親到屋外晾衣時淹死在澡盆裡。這個母親是我奶奶的一個姑姑,已經深深嵌在我們家族歷史當中,我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不過我有時會想到她,我想象她在知道出了什麼事的前一刻站在陽光下,她兩隻手上冷水、肥皂和溼棉布的味道,還有微風中飄動的白色床單……這些總在我心中揮之不去。“從此以後她變了個人。”我奶奶說完這個故事總會加上這句話,好像會有什麼疑問一樣。
我的外孫女———不管她叫什麼名字———並沒有同樣消失。她仍然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睡覺、嘆氣、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