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希白知道春在樓那晚的八卦鐵定已經傳得不像樣了,但這種事越解釋越沒人相信,況且他在心底,居然會暗暗歡喜,竟下意識地希望別人這麼想。
目送著李秀寧的車隊繼續前行,侯希白耐心地站在一旁,看著寧楚撕著牛肉乾喂著黑墨。
牛肉乾其實不是很大,但黑墨就是喜歡讓寧楚撕開了喂到嘴邊。不一會兒,黑墨便把最後一塊捲進腹中,還戀戀不捨地細細舔著寧楚的指尖。
寧楚反手拍了黑墨一下,然後扶著它的頭慢慢站起身。先是直起了腿,然後再慢慢地挺起上半身。
因為他的病,所以不能起身太快,否則就會供血不足引起眩暈。饒是如此注意,寧楚也覺得大腦嗡地一下,眼前一片雪花點。
看來是爬山爬得太累了,昨晚因為天氣太熱沒有睡好,今天的太陽又有些太大,曬得他有點中暑了。他一直以為最近一陣身體的情況有所好轉,所以錯估了自己的體力。
寧楚閉了閉眼睛,身體剛剛一晃,手臂就被有力地扶住了。
“楚弟,你不舒服?”侯希白擔憂地聲音傳來。
“只不過是貧血而已,還算不上是大毛病。”寧楚眨了眨眼睛,不礙事地揮了揮手,不著痕跡地避開對方的碰觸。
“你的臉色很差,去一旁坐一會兒吧。”侯希白憂心地看著寧楚刷白的臉頰,他這時才發覺,寧楚確實很白,但卻是蒼白的,尤其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面板甚至都有些透明,唇更是淡得幾乎沒有顏色。
“嗯。”寧楚也不逞強,打算找個陰涼的地方休息一下,卻突然發現自己被侯希白攔腰橫抱了起來。他嚇了一跳,只得伸手攬住他的肩膀保持平衡。
“不行,還是先送你去牧場休息吧。”侯希白怕他出什麼問題,竟連山路都不走了,輕身抄近路,直接往山頂的牧場城堡而去。黑墨是早就厭煩了慢慢悠悠的溜達,見狀歡喜得一擺尾巴,立刻追了上去。
寧楚本想叫侯希白不用這麼緊張,但是之前在春在樓被他這麼抱過一次,那次還是兩人什麼都沒穿的那種,這次也沒什麼可矯情的了。更何況有人當交通工具,又很舒服,寧楚就沒有說什麼,往他懷裡一窩,舒舒服服地竟睡了過去。
等他再睜開眼睛時,已經天色微暗,他躺在一間佈置高雅的屋內,黑墨正在他的床前守著,見他醒來高興地湊過臉來舔舔。寧楚拍了拍他的頭,發現屋內並不只有他一人,在窗戶前還站著一名老人,正面向窗外而立。那老人峨冠博帶,雖見不到他的容顏,可是他的身型比一般人都要高出少許,兼之穿的是寬大的長袍,給人一種令人高山仰止的氣勢。
“你醒了?”聽到了寧楚坐起身的聲音,那老者啞聲說道。
“寧楚見過魯妙子前輩。”寧楚沒看到侯希白的身影,卻猜到了侯希白來飛馬牧場的目的。十有八九應該就是為了從魯妙子口中得出楊公寶庫的下落。畢竟魯妙子是建造楊公寶庫的設計者,從他嘴裡得到線索,自然要比從寇仲徐子陵兩人口中要準確。
江湖傳言,得和氏璧或楊公寶庫者,得天下。
石之軒看中的自然不是那個天下,而是楊公寶庫裡邪帝向雨田所留下的邪帝舍利。
寧楚正整理著思緒時,站在窗臺前的魯妙子已經轉過身來。
魯妙子長得樸拙古奇,濃黑的長眉毛一直伸延至花斑的兩鬢,鷹目深鬱,嘴角和眼下出現了一條條憂鬱的皺紋,使他看來有種不願過問的世事的疲憊和傷感。他的鼻樑像他的腰板般筆挺而有勢,加上自然流露出傲氣的緊合唇片和修長乾淨的臉龐,看來就像曾享盡人世間富貴榮華,但現在已心如死灰的王侯貴族。
“孩子,你的病你知道嗎?你最多,也就只有四五年的命了。”魯妙子看著床上顯得纖瘦脆弱的寧楚,不禁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