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楚越探測石之軒的內息就越心驚,他在塞外的時候就替他把過一次脈,以為他失去的武功可以自己練回來,便沒有再理會。可是今日一探,似乎比那時還要嚴重了。寧楚暗自責備自己大意,元精的損耗又怎麼能和功力的損失相提並論?發為血之餘,一個人的頭髮可以看得出他的精氣血,石之軒的頭髮已然全白,可見對他的身體影響很大。
石之軒見寧楚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心中暗自高興著,卻小心翼翼地不在臉上表現出來。在寧楚還想進一步輸入內力探測時,石之軒適時地收回了手腕,輕笑道:“沒什麼事,只不過是功力衰退而已。”
寧楚複雜地看著他的笑容,他怎麼不知道石之軒這輩子追求的就是極致的武功,不同於跋鋒寒在武道上的堅持就是為了打倒畢玄,石之軒是確確實實地為了武功而奉獻了一生。他甚至可以嘗試融合兩種不同風格的武功而落得精神分裂的後果,這一切都是為了能自創出比天魔策更精妙絕倫的武功心法。
石之軒一生孤獨,只有武功相伴,如今功力逐日退減,豈不是比生生在他身上割肉還要痛苦?
而這樣的他,居然沒有半分怨言。寧楚此時的心情,竟比昨晚被冷酷的石之軒惡言相向時更要難受幾分。
“呵呵,怎麼這副表情?是擔心爹爹以後拖累你嗎?喏,其實爹爹不離開這裡,也是怕出去被仇人追殺。小楚應該不會這麼殘忍,不讓爹爹在這裡隱居吧?”石之軒半真半假地開著玩笑。
寧楚卻並沒有當成玩笑聽,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道:“好,你別再出去了,以後去鎮上買必需品我去。”是他疏忽了,竟沒有察覺到石之軒的情況已到了如此地步,雖然普通宵小自是不必擔心,可怕就怕會引來陰癸派和慈航靜齋那些人,到時候他們替天行道,現在的石之軒可抵不住她們的圍攻。
石之軒為之愕然,心裡惴惴不安,思量著是不是示弱示得有些太弱了,換做寧楚來保護他可不是他所安排的劇本啊!不過見寧楚這麼認真地為他著想,石之軒的心頭也湧起一股暖流,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看著寧楚自責地擰起眉頭,石之軒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忍不住把他擁在懷中,下巴抵住他柔軟的發頂,認真地說道:“小楚,爹爹當時是自願把元精和功力都留給你的,我做過的事,從不後悔。除了一件事……小楚……當年把你拋棄……爹爹真的後悔了……”
寧楚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這是他多年的心結,他所求的也不過只是石之軒這句話而已。
他知道自己多年的怨恨不會因為這句話就完全煙消雲散,但此時卻不想掙脫這單純溫暖的懷抱。
彷彿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被他抱在臂彎時的溫暖安心。
石之軒一下下撫著寧楚背上的發,視若珍寶。他知道欲速而不達,所以也不求寧楚能很快地原諒他,但是事情的發展已經讓他極為滿意了,能讓寧楚毫不抗拒地倚在他懷中,這已經是巨大的進步了。
他努力做著一個合格的慈父,如果寧楚願意,他可以一直做著他所期望的父親。但是寧楚的身體雖然慢慢在好轉,已經很久都沒有發病了,可是不代表以後都不會發病。
他不想把懷中的寶貝拱手讓人。
所以要耐心。
先從一個父親做起。
石之軒嗅著寧楚的髮香,心中暖暖地幾乎要融化。
這是他的兒子,是他的人,誰都搶不走。
眯起眼睛,看著兩人相依相偎的身影被秋日的陽光拉成了一道長長的影子不分彼此,石之軒勾起了唇角,非常的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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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楚小心地端著一碗中藥走進屋中,拿到了石之軒面前。
正在看書的石之軒連問都沒問,接過來面不改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