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灌入肺部,入夢來急喘不停,胸口劇烈起伏:“殿……下,我只對您忠心,其實我……很討厭江與臨,他蠱惑您、利用您……可他確實也很在乎您。”
御君祁終於聽到了想聽的,薄唇微抿:“繼續說。”
入夢來以頭搶地,如同所有直言進諫的忠臣一般,恨不能將頭磕出血來以示決心:“齊玉已死,執著過去對您和他都沒有好處,況且江與臨大人性格孤高倔強,如果讓他發現您蓄意欺騙,是絕不會輕易原諒您的!”
聞言,御君祁手指微不可察地蜷了蜷:“你起來吧。”
入夢來扶著床角,艱難起身:“殿下,其實您大可不必如此介懷,我曾聽江與臨大人提起,他印象中只記得高中時有個轉校生叫齊玉,還沒畢業就出國留學了……這樣算來,他們相處的時間,也並沒您想象得那麼長。”
聞言,御君祁並未喜悅,心中反而升起淡淡的悵然。
在幻境中,他附身在齊玉身上,雖然一舉一動早已註定,但祂卻可以窺見齊玉許多不為人知的小心思。
齊玉上課時並不是十分專心,有時候會發呆,有時候會偷看江與臨,有時候會在課本後面的空白頁寫下一些小計劃。
那些短期的大多是:晚上先寫哪科卷子,每天背多少個單詞,中午吃什麼,晚上要翹晚自習去夜市。
也有更長期的規劃:要和江與臨念同一所大學,讀一個專業,住一個宿舍或者去校外租一間房子,每天一起上課,一起去食堂,一起放學回寢室,一起考試,週末和節假日到處去玩……
他甚至提前查好了從大學附近的景點,和大眾點評上高評分的餐廳。
齊玉未來所有的計劃裡。都藏著江與臨的名字。
可惜他的願望終究沒能實現。
至死都沒有。
他與江與臨只相識短短數月,又匆匆別離,各奔東西。
御君祁想要的,可不是這淺如暮靄的相識一場。
入夢來雖然屢屢搗亂,但有一句話說的沒錯——
江與臨是個很倔強的人類,欺騙他不會有好下場。
想要永遠和這個人類最好,祂必須要站在江與臨的角度思考問題,解決問題,才能得到對方的關注與信賴。
只考慮自己想要得到什麼是掠奪。
掠奪的法則在怪物間橫行無忌,但在人類中並不通用。
江與臨不是一個會馴從於掠奪的人類。
御君祁掌心中泛起瀅瀅綠光,靈境隕石緩慢凝結。
一揮手,靈境隕石飄向入夢來。
御君祁淡淡道:“拿著隕石滾回歧礬山,我不想再看到你。”
入夢來將圓月扇放在枕邊,小心翼翼地說:“別忘了用信標喚醒江與臨大人,否則他會沉溺於幻境的。”
御君祁不勝其擾,一揮手,又把入夢來趕走了。
祂拿起圓月團扇,手指輕輕點在江與臨眉間。
江與臨睜開眼。
在看到圓月的剎那,他倏然回神。
頻繁地入夢出夢耗神巨大,幻象與真實不斷交錯。
那感覺並不好受,就像是被扔進水裡,又猛地被撈出來,反反覆覆,意識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模糊。
江與臨精神力緊繃到極致,在察覺自己入夢的瞬間頭疼欲裂。
無數場景紛繁重現,又驟然飄散。
幻境徐徐消退,露出原本破碎的沼澤與竹林。
斷壁殘垣中,漫天碧色竹葉飄落迴旋。
天地蕭瑟。
江與臨撐著額角,望著滿天落葉出神。
御君祁輕輕抬了抬指尖,時空恍若凝滯,飛舞的葉片忽然懸停於空中,而後迅速上升,重新回到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