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動,脈象自然也就變了。
楊大夫看了眼江與臨,收回脈搏上的手,淡淡道:“你看,你又多想了吧。”
江與臨:“……”
楊大夫眼含笑意:“肝鬱氣滯,累及於心,你脾氣暴躁,更易傷及心脈。聽你的脈象,你應當是吃過補肝腎的良藥,補肝能養心,那藥對你有好處,只是你年輕氣盛,要緩量吃,否則過猶不及,反而傷腎。”
怎麼連他曾經吃過三枝九葉草都能看出來,到底是把脈還是算命啊。
江與臨如坐針氈。
好在鍾佑不明其中就裡,聽不懂楊大夫在說什麼。
在江與臨看來,這樣的小病也不算要緊,慢慢恢復一陣子,總能扛過去。
跑到老大夫面前來公開處刑比生病更加難受!
其實人的身體很會自我調節。
江與臨病症源自勞神乏累,精神緊張,身體就用低燒的症狀強制調整他的狀態。
因為生病,他總是昏昏沉沉的,沒力氣去想旁的事,更沒力氣出去打架鬥毆,逞兇鬥狠。
倦怠和疲勞感令人著迷,像是服用了影響中樞神經系統的鎮靜劑,大腦被迫休眠,活躍程度降低,不用想太多的事,總是環繞著睏意,閉上眼睛就能睡得很沉。
失眠的困擾由來已久,他很少能睡得這樣沉。
江與臨也記不清,從何時開始無法正常入睡的了。
自從父母親人相繼離世之後,江與臨心若寒灰,精神狀態一直不好。
在遇見齊玉前,江與臨根本無所謂生死,像是獨身走在漫長黑夜,不問前路,不知黎明,又像一灘寂靜頹敗的死水,冷清空洞,意興索然。
在研究所見到齊玉的那一刻,陽光照入寒潭,朽木重生新芽,死水再生碧波。
然天不遂人願,新芽與碧波還沒有等來春天,就再次被寒霜凍結。
齊玉死了。
上蒼給了他一顆黎明星,又在他即將握住星辰時,殘忍地擊碎所有光明。
江與臨的人生,迎來比黑夜更冷的永寂。
要江與臨自己說的話,之前他只是精神狀態不太好,齊玉死後,他的精神就徹底不好了。
非常、非常不好。
他經常徹夜難眠,但又因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籌謀策劃,不能依賴那些作用中樞神經系統的安眠藥。
為了能快速入睡,他開始嘗試攝入酒精,但隨著耐受程度提高,喝酒的作用也微乎其微,畢竟還坐在異監委指揮官的位置上,他總不好日夜酗酒,只能聽天由命。
運氣好的時候,每天能睡著三四個小時,運氣差的時候,那可能連著幾天都只能在夜裡閉著眼發呆。
越睡不著腦子裡想的事情越多,想的事情越多越睡不著,這幾乎形成了某種難以擺脫的惡性迴圈。
再後來,江與臨發現失血重傷能使人虛弱。
人在虛弱時更容易陷入深度睡眠,雖然醫生們更傾向於那是昏迷和休克,但對長期無法正常入睡的人來講,昏迷也是一種休息。
於是,異監委的最高指揮官開始頻繁出現在前線。
和御君祁在一起之後,江與臨睡眠質量有所提升,但也只是能睡著而已,大多時候也睡得不算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醒來。
所以他真的很迷戀這種睏倦的、嗜睡的感覺。
御君祁對江與臨的評價中肯且一針見血——
他確實很擅長折騰自己。
某夜,月上雲梢,繁星漫天。
晚上睡覺前,江與臨又發起了低燒。
江與臨沒有跟任何人講他生病的原因,還專門叮囑了鍾佑不許亂說。
他現在又不用做指揮官籌謀決策,齊玉也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