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的人,細到每個角落,彷彿整個東山都分毫畢現地鋪陳在他腦海。
然後他看見山道上,一顆種子驀然從地裡甦醒,破土發芽,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開出了雪白的花。是一株有靈的花。
這意識只在大祭司的腦海裡只停留了一瞬,很快被其他事物淹沒了。
後來天珩有跟他提及,山道上花開得好,比他爹在宮裡種的那些漂亮多了。他那時便會想,那花靈還在麼?
天珩叼了一口點心:“原來你是那株……白花?”
“木槿。”言昭糾正他。
“木靈真身特殊,你就這麼告訴我們了?”
言昭眯了一下眼:“難道還能有人把我怎麼樣?”
天珩:“……”
沒有。不敢。
大祭司:“所以神君是被聽天音的繼承驚醒的麼?”
言昭沉吟片刻:“應該不是。”
修為更深後,他對化形之前的記憶也越來越清晰。
“那時候,我應該是聽見了什麼聲音,又或是感覺到了什麼……總覺得很熟悉,很想聽一聽。但等我破土出來,那種感覺又不見了,所以又乖乖做了好些年的普通花木。”
“那天還有別的什麼事發生嗎?”言昭問。
大祭司:“倒沒有什麼……”他頓了頓,忽然想起給他灌注靈力的那隻手。
“那天,族君似乎是把帝君請來了。”
大祭司道。
大祭司被天珩帶出東山結界時,人還是迷糊的。
大祭司:“你怎麼突然說要告辭?”
天珩:“你沒瞧見他下逐客令了嗎?”
大祭司:“……”
什麼時候?他不就說了句族君請了帝君,然後言昭低眉笑了一下嗎?
天珩:“就那時候,他用眼神下的。”
大祭司更迷惑了。
天珩笑道:“不說了……酸。不管他,我們也去人界逛逛。”
大祭司忙道:“等等,我……”
天珩對他脾氣了若指掌,一個突襲在他耳根親了一下。
大祭司的話當即梗在喉嚨裡,耳朵跟脖頸紅了一片。
天珩輕笑一聲,攬著他飛身下了東山。
族君宮外的山道,驀地出現了一道素白的身影。
言昭沿著記憶走了幾步,很快找到了地方。
雖然已經過去數千年,生根之地還是留有一絲聯絡。他嘗試著用靈力探入,當年的畫面緩緩淡入他腦海之中。
老族君在宮門外焦急地候著,過不多時,空氣凝滯一瞬,緊接著一個人從凝滯的空間裡走了出來。
言昭離得遠,只能聽見斷斷續續的聲音。
“帝君!聽天音……勞煩……”
那人低低“嗯”了一聲。
那聲音彷彿勾動了體內哪一根血脈,初生的靈識一發不可收拾地探出枝條想觸碰這個世界。
只是那人匆匆而來又匆匆離開,只在離開之際,若有所感地朝這邊看了一眼。
然後是漫長的平靜歲月,直到花朝節來臨。
言昭退出來時,天色已經暗下。月亮的清輝灑在身上時,他忽然很想見一見君澤。
心聲被聽見似的,下一刻,他的靈鏡兀自亮了起來。
君澤在靈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