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醫凝眸,打量冀臨霄,顯然也認出他來。鬼醫道:「老朽記得你,幾年前,老朽曾救過一個中了毒、被人刺了一劍、又掉下懸崖的人,沒想到竟是雩兒的丈夫……」
聽著他沙啞的、滄桑的聲音,冀臨霄心中的難過竟被擴大了好幾倍,他沉痛道:「是本官的錯,沒能保護好艷艷,對不起。」
「唉,現在說這些,也於事無補,你將人放下,容老朽看看吧!」
冀臨霄這便放下了夏舞雩,她坐在椅子上,像是被定身似的,凝望地上的磚石,根本不知道所有人都在關心她,更不知道自己想念很久的師父已經來到面前。
鬼醫替夏舞雩診脈,看著她此刻的模樣,心酸哀嘆:「執念生而不滅,將自己逼到這般田地。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師父,雩兒的失語症,可有辦法醫治?」沐沉音問。
鬼醫略有頹然,「天命為大,縱然是醫者,又如何能逆天而為?老朽亦只能傾盡這一把老骨頭,能治她到什麼程度,便是什麼程度了。只是……」
冀臨霄聽得心下一揪,忙道:「前輩有話,但講無妨。」
鬼醫也就直言了:「老朽需將雩兒帶到罌粟谷去靜養,帝京這個地方她是不能再待了。」
他要把艷艷從自己身邊帶走?冀臨霄變了臉色。
鬼醫道:「這裡的魑魅魍魎太多,雩兒留在這裡,縱是你們都向老朽保證她會是安全的,老朽也不敢放心啊。」
冀臨霄的心如被掰開似的,又脹又痛。他不想讓夏舞雩離開他,他無法想像沒有夏舞雩的日子,更無法承受每天一個人輾轉反側掛念她情況的那種滋味。
何況,艷艷若被帶走,萬一教太子給落個畏罪潛逃的罪名,一切努力不都白費了?
冀臨霄深深作了一揖,道:「懇請前輩能留下艷艷,本官會一直陪她說話,直到她醒過來為止。」
鬼醫用複雜的目光打量冀臨霄,嘆道:「你倒是個痴情人啊。」
他說著,眼底哀光掠過,苦笑:「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冀臨霄被那「情深不壽」四字驚得心下一派冰涼,剛要再言,就聽鬼醫道:「我們既是江湖中人,就不該屬於朝堂廟宇、深宅大院。你若真心疼愛雩兒,便聽老朽一句勸,就此放手,讓她回罌粟谷吧。」
「前輩三思!」冀臨霄已微微現出緊張之色。
樓詠清也幫腔:「慧極未必要傷,情深也未必會不壽,前輩就非要將人帶走?」
「這畢竟是七花谷之事。」
「好一個七花谷之事!咱家倒要看看,誰敢帶走咱家的兒媳!」門外突然響起冀明鶴的聲音,引得大廳之人都轉頭看去。
只見冀明鶴正往這兒過來,一襲青衫,外罩層薄紗,薄紗的料子輕如鵝羽,無風也輕輕招搖。
他傷好後行動不那麼利索,走路略慢,卻還是一步一步穩健的邁過來,直起腰桿走進大廳,與鬼醫的視線在半空中交接。
這瞬間,兩個人如被石化,竟是雙雙僵硬的看著對方,眼底相繼碎開波光。
「阿鶴!」
「季樘?!」
☆、第83章 重獲一個家
沒人能料到,季樘這個名字會被喊出來。
正廳裡所有人驚呆了, 詭異的寂靜夾雜著某種壓抑太久的激動, 讓眾人竟覺得一陣恍惚。
唯有夏舞雩無知無覺,傻傻的坐在那裡, 盯著地磚,一動不動。
最震驚的就是冀臨霄, 他就立在旁邊, 左邊三步之外是鬼醫,右邊三步之外是冀明鶴。他定定瞅著冀明鶴, 剛出聲道:「義父……」就見冀明鶴慈祥的望著自己,眼角有淚水流了下來。
「臨霄, 來、來。」冀明鶴朝他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