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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制遣返功能進度已經過半,秋似乎已經看到,那間狹窄的、永遠堆滿書本而稍顯雜亂的宿舍,和正坐在桌前刷著手機的室友。她努力地睜大眼睛,想要將已經模糊了的魔法位面的一切看得更清楚些。最後停在腦海中的畫面,是一隻直直指向她的冰冷黝黑的魔杖杖尖,她實在分辨不清,那個撞開門的聲音、焦急的腳步聲、心疼地喊出的那聲“秋”,是不是她的幻覺。
——不,不能就這樣回去,她還沒好好看看那個眼前人,還沒有跟他道別……
秋掙扎著坐起來,發現身邊空無一人。她疑惑地四處尋找,周圍是濃重得看不到盡頭的寂靜的黑暗,在這視覺和聽覺無法抵達的遙遠盡頭,她孤身一人,彷徨無依。
——可是,哈利呢?果然自己意識模糊時聽到的聲音,是一廂情願的幻覺吧。只是……伏地魔呢?瑪麗埃塔呢?
她低頭下,發現自己身穿著藍白條蕾絲連衣裙,左手手腕上帶著一隻白色皮帶手錶。這讓她多了點不好的預感,飛速抬手摸了摸臉,又摸了摸頭髮,這觸感卻讓她不得不承認心中的預感——她現在,好像又是張陽了。
“張陽。”還沒等她細細品味複雜茫然的心情,有人打斷了她。她抬起頭,恍惚間有一種照鏡子的詭異感——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系藍領結、手持魔杖、長髮飄飄的姑娘,正從目之所及黑暗的盡頭慢慢朝她走來。那是真正的秋·張。
“六月份霍格沃茨的場地最好看,山毛櫸樹葉子綠得發亮,草地總是柔軟得像毛毯一樣,其間散落著各色小花,黑湖明亮得像是巨大的鏡子,能裝得下整個天空……”她的身形飄逸婀娜,如同神女般緩緩走近,又在她面前站定。張陽看著離她不足十厘米的秋,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此刻浮現的懷念神情瞬間讓她把冒出來的無數個問題咽回了肚子裡。
——那,畢竟是她的霍格沃茨啊。而她自己,不過終究是個短途旅人而已。
然後,秋突然輕輕笑起來,只是那笑容中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的哀傷和訣別。她們此時靠得太近,張陽幾乎能從秋那雙彎起來的黑白分明的杏眼中看清自己的倒影,她那傻里傻氣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沉默地看著對方的倒影。
“然而,我已經離開一年——先不要急著反駁,你知道,每個位面世界的時間計算都是不同的——而在這一年裡,在我作為張陽而存在的這一年裡,我先是摸索出了位面世界的概念,又接受了自己原來的世界在這裡只是一個暢銷書系列而已。而在接受了這個之後,其他的一些事情接受起來也就不那麼讓人難過了,雖然原著裡沒有寫明,但作者訪談、官網設定什麼的總要給出結局,不是嗎?”
她笑起來,然而以張陽對那張臉的瞭解,她覺得這個表情後面藏著的是無盡的酸楚和無奈。她心知,這個童話故事般美好的姑娘那被輕飄飄蓋棺定論的結局:“離開魔法界嫁給了一個麻瓜。”
“那麼,你作為張陽的這一年,又是怎樣的呢?”她緩緩吐出一口鬱在胸中的氣,選了一個新話題。
面前的那個姑娘笑容中卻多了自信和耀眼,她一揮手,身上的長袍和魔杖都不見了,而張陽的表情卻止不住古怪起來,這種照鏡子的詭異感更加濃重起來——站在她對面的秋,不,此時她已經換成了這一年來張陽的樣子:披肩碎髮,肩跨著棕色手袋,上面的圖案則是從前的張陽從來只能遠觀沒錢褻玩的輕奢品牌logo,白色絲質襯衫,黑色闊腿褲,這一身極簡OL風服裝雖然沒大喇喇地把牌子當裝飾繡的人盡皆知,但看其流暢優雅的剪裁顯然足以配得上手包。她畫了薄妝,眼線拉得恰到好處,掩蓋了點張陽學生時代的稚氣,眼尾上挑得既犀利又內斂。
“你的學位本就不差,拿出手去夠得上好平臺,加上我熟練如母語的英語,在你們遍地是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