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咱們是江湖閒人,不用擔那些虛名,皇家的事最好讓他們自己管,你老老實實留在谷裡濟世為民,別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顏箴黯然說:“是,師傅,徒兒記住了。”
蒼老的聲音又說:“阿箴,事已至此,你好自為知,再有差錯,我也保不住你。”
顏箴不吭聲,蒼老聲音輕嘆一聲:“我此生只收你一個徒弟,全醫谷年輕一代的弟子只有你最出類拔萃,別讓師傅丟臉。”
我發覺顏箴的扶住我的手緊了一下,然後輕聲回答:“是,師傅,徒兒記住了。”
顏箴不再下山去醫館,有時聽我彈琴,有時帶著我在遊覽神醫谷周圍的山景。我看不見,卻能聽,聽著澗水潺潺流動,聽著山鳥在林中幽鳴,聽山風吹過帶起林濤一片,聽飛瀑直瀉濺起水浪千重。
顏箴一路走,一路講路邊景色,讓我在心裡想象山林的美。
要不,我想辦法找個不太高的地方跳下去,也許真的能復明呢。
京城來信了,信是被五隻信鴿帶回來的,分成五截,裝在信鴿腿上的小筒裡。
顏箴取出信,然後說:“是你的,你弟弟寫來的。”
我奇怪地問:“他從哪找來的信鴿?”
顏箴淡淡道:“這是我送給泰王府的鴿子。”
我不出聲了。
顏箴說:“我給你讀。”
說是要讀,還沒讀顏箴就輕輕笑起來,說:“怪不得要用把五隻信鴿全放回來,照我看,就是有十隻鴿子也不夠他寫的。”
他這麼一說我便急了,催著他快讀。
顏箴咳嗽一聲,讀道:“槐,你現在好嗎?眼睛好了嗎?你怎麼一走就沒有音訊了?到了神醫谷怎麼也不寫封信找人送回來啊,我和爹爹和娘都特別想你,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我也笑了,棣怎麼還沒學會寫信呢?要是換了我,只用幾個字就能把意思表達清楚了:槐,眼好否?一別經年,餘與爹孃甚念,盼歸。
顏箴又讀另外一張:“上個月爹爹被皇帝召回京,我回跟著去京城玩。在翼州我都快煩死了,你不在,我在哪裡都覺得沒意思,娘也好奇怪,動不動就讓我看一些女子的畫像,我又不是畫師,看她們做什麼。”
娘這是什麼意思?我心裡有點不安,覺得心裡有一塊陰影慢慢地浮了上來。
顏箴的聲音裡也少了剛才的笑意,又讀第三張:“我到了京城就去找李大哥,找到他家時他家看門的不讓我進去,還罵我,我一生氣就揍他,硬闖了進去,好多人在後面追我,他們都追不上我。”
這個棣,又闖禍,爹爹怎麼還沒把他教育好呢?
“最後李大哥出來了,把他的家僕和侍衛都趕走了,他見到我很高興。我也很高興,只是李大哥比以前瘦了點,槐你瘦了沒?多吃點飯啊,別像個排骨一樣嚇死我。”
“他瘦了?”顏箴自言自語,語氣裡充滿了擔心和牽掛。
這只是第四張,還有一張呢,顏大哥你怎麼不讀了?
我心裡焦急萬分,又不能催他,急得團團轉。
終於聽到顏箴拿起最後一張紙的聲音,我豎起耳朵,等著他讀。
顏箴卻遲遲不讀,我等了好一會,終於忍不住問:“顏大哥,你怎麼不讀了?”
顏箴說:“這一張沒寫什麼,只是讓你給他回信而已。算了,咱們出去走走。在屋裡待著真是悶。”
他的語氣有點不自然,我無法相信最後一張紙上只是讓我回信。他的語氣分明就是不想再讀,我只好摸著桌上的紙條,一張一張地收起來。
顏箴說:“你收它做什麼,給我讓我放起來。”
我說:“這是兩年多我第一次知道家人的訊息,還是讓我收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