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家子,把家裡折騰一空。他爹孃一死,妻子也跟他和離改嫁了,又沒子女,他一個人便東混一天,西混一天地過日子。
劉三雖然敗家,好吃懶做,但卻有一樣好處,那就是講義氣。手裡沒錢則罷,一旦有錢,要不就給人救急,要不就請人喝酒,非得把那些錢都折騰光了為止。也因此,三教九流裡都有他的朋友。再加上他喜歡出入各種場合,這城裡大大小小的事,他都知道一二,訊息靈通的很。
夏衿前世執行任務,最明白這種人的用處,也最知道收服這些人所用的手段。所以在打聽一番後,她在某個夜晚,“正巧遇上”被人堵在死衚衕裡逼債的劉三,替他解圍之後,又掏銀子幫他還債,還姓名都沒留下,直接坐車就走。
劉三一窮二白,哪裡想到會有人如此處心積慮想要認識他?那晚之後他便滿心感激地四處打聽,終於尋到了對自己施恩又不圖回報的“夏公子”,於某天傍晚在城南小院門口攔住她,對她稱謝。
夏衿前世為完成任務,她什麼人沒接觸過?即便性子冷淡,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一套本事,她跟吃飯喝水一般嫻熟。
跟劉三喝上兩盅酒,稱兄道弟一番,再說上一些有水平的話,劉三頓時將她敬為神人,雖沒有納頭就拜,卻也在心裡暗暗打定主意,凡夏衿有吩咐,他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於是在夏衿訴說關於老太太和大伯的煩惱,以及擔心知味齋被人惦記之後,他不光幫著出主意如何應對,還自告奮勇要幫夏衿打探訊息,順帶著幫夏衿盯著知味齋的動靜。
為此才有了今日一番對話。
想了一回事情,夏衿掀起車簾往外面瞧了瞧,命令魯良:“往北街走。”
“少爺!”魯良的聲音無奈又為難。
不過他知道夏衿的脾氣。勸是勸不住的,只得調轉車頭,往北街方面駛去。
到了北街。再往一條巷子裡駛了一陣,夏衿透過車窗,便見前面不遠處是一水的兩屋樓,樓下燈籠高掛,樓上雕樓畫棟,樓前栽了幾株柳樹和一些花卉。此時正值春天,柳葉蔭蔭。那花兒開得正豔,遠遠看去繁華似錦。那不知情的到了這地方。還以為是到了什麼繁華之處呢。
夏衿遠遠地看了一會兒,便叫魯良:“走罷,去城南小院。”
魯良鬆了一口氣,一甩馬鞭正要啟駕。夏衿忽然看到前面掛著“錦雲間”牌子的樓裡走出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個年輕女子,十七、八歲年紀,眼如秋水,眉如黛螺,氣質清雅脫俗,在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裡,有如幽谷裡的獨自開放的百合,令人見之難忘。
“婉柔妹妹。一路走好。”
“婉柔啊,可別忘了我說的那種脂粉……”
其他人大概是為她送行,各自說著囑咐的話。
此時魯良駕著的馬兒已小跑起來。漸漸的,那一群人離夏衿越來越遠。夏衿收回目光,放下車簾,將身子往後一靠,開始閉目養神。
到了城南小院,夏衿意外地發現羅騫竟然坐在院子裡喝茶。
“羅大哥。你怎麼有空過來?”她走過去笑著問道。
說起來,她已有大半個月沒看到羅騫了。
現在羅騫的身體已完全康復。再也不用吃藥,行動已與常人無異,夏衿不用三天兩頭去羅府給他看診。再加上兩人各忙各的,想來如果沒有知味齋這個共同的生意,兩人怕是很少有機會見面。
“打聽到你今天要來,我是特意在這裡等你的。”羅騫道。
夏衿一挑眉,走到羅騫對面坐了下來。
羅騫的小廝樂水聽到聲音,連忙從廊下過來,給夏衿斟了一杯茶,又退回到廊下候著。
他這樣,既能及時發現主子的需要,上前伺候,又聽不到主子間的談話。